见平素尖牙利嘴的黑妞满脸惊叹,严老七更加得意,问:“怎么样?被老祖宗的手艺吓一跳吧?”
兰山众人在为金印的真伪争论不休时,白珊已翻找到雾隐健太藏在烟盒里的东西,呈给贺振良。贺振良拿着这张手牒翻了翻,和杜立对视一下,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既然找到了金印并确认过了,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就赶快开始审问这两个日本鬼吧。
把两人捆了个结实,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外加一顿干脆的耳光后,他们醒了过来。
贺振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见刹那吃力地睁开眼,悠悠说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听到这句熟悉的问候,刹那想起,在浅野的套房里时,他也这么说过,这该死的语气和该死的表情,完全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有些东西还是改变了——现在被捆住了手脚,再没法拿到头上的钢簪。
见她冷冷盯着自己不说话,贺振良又问:“说吧,你们为什么要这金印?”
“你们这些卑鄙的支那猪!”刹那愤怒地骂,一面小幅度晃动着手腕,试图挣脱绳索。后脑立刻感到一阵冰凉,白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乱动,当心和你老板一个下场”
是她!那时候,就是她射爆了浅野重一的头!刹那对这个声音也很熟悉,她转过头笑笑说:“我老板好歹有个痛快,你的朋友死前连气都喘不上来……”
白珊想起袁伟死前的惨状,浑身颤抖,“咔”地推开手枪的保险。
贺振良低吼:“冷静!”等她稍微平复些,又问刹那:“浅野重一再有钱,只怕也雇不起你这样的人,说,你要这金印干什么?”
“我这样的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贺振良一笑:“当然知道。你是‘梅’的人,他是部长助理嘛。”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手牒,继续问:“所以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们出动一个少佐来亲自执行任务?”
“嗤”刹那轻蔑地一笑,反问道:“好,咱们有来有往。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金印吗?那你先告诉我,你们要这金印干什么?”
贺振良看了雷震一眼,说:“干什么?这金印本就是我们的东西,物归原主这个成语,你懂吗?”
一直没出声的雾隐健太忽然大笑起来,说:“物归原主?真不要脸。你把这金印拿过来仔细看看,印文明明白白写着,这是丰臣秀吉的东西,怎么成了你们的?”
“你以为印文上写着丰臣秀吉,这东西就是你们的了?”雷震直直逼视着他说:“就像满洲,上海,南京,青岛,和所有被你们占领的地方,你以为刷上标语,建立个听话的傀儡政府,这些地方就是你们的?”他说得激动,连忙深呼吸了几下,等情绪平复些,又说:“你们想必以为这东西是堀田重光造的吧?屁!他就是个贼,这东西是我们的圣物,是他从我们老祖宗那儿偷的!”
毕竟很多人都不知道金印的来历,更别说会知道堀田重光是何许人也了,能说到堀田重光,至少说明这家伙对金印有相当深的了解。但雾隐健太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倔强地分辩道:“这金印所有的长度都是五和三,契合太阁家纹‘五三之桐’的数理,难道你们老祖宗也要来拍我们太阁的马屁吗?”
雷震大笑,笑到几乎直不起腰来,仿佛这个日本人说出的不是疑问,而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差不多了,他鄙夷地看了雾隐健太一眼,对严老七说:“我懒得跟这种门外汉废话,你给他好好上上课吧”
严老七抱着膀,拿腔作势地说:“你们肯定以为这‘方三高五’是这圣物的尺寸了,是不是?”见对方点头,又说:“你去拿把尺子仔细量量就知道,这两个尺寸都不准确,只是接近而已。”
“啊?那你刚才说……哎呦……”黑兰想起刚才和严老七的嘴仗,又要发话,被唐静狠狠掐了一把,见师娘瞪着自己,只好生生把后半句的话咽回肚里。
“你是说时间久了,它变小了些?”雾隐健太茫然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跟时间久不久狗屁关系没有,它本来就是这个尺寸”严老七冷笑道:“在那个年代,中国压根就没有厘米的概念,圣物是按‘厘’来标定尺寸的。它宽87厘,高147厘,跟你说的五三之数连边都不搭。”
雾隐健太想想觉得有道理,又一想当时日本之所以会接受“厘米”的概念,是因为受葡萄牙人影响渐渐西化,所以才会按照“厘米”来度量长度。但这些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还是不提为好。却依然狡辩道:“一个尺寸的误差而已,不能说明这不是我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