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捡起地上的提包,缓缓走向里间。
刹那用力将右手从袁伟尸体上抽出来。正待站起,却听雾隐健太吼:“别动,不然这头猪就没命了。”她心知自己速度再快,也绝不可能冲上去反制住对方,只好坐回地上,静观事态的变化。
就在忍者的注意力被刹那吸引的时候,贺振良迅速地与白珊完成了交流——他冲白珊眨了两下右眼。
白珊心领神会。这个信号表示,当组长再眨一次眼后,她将迅速向右边闪躲。这个动作是反劫持训练的必修科目,他俩早已配合得烂熟,当一人从背后受制并和队友的位置处在一条直线上时,两人会通过暗号沟通,同时向不同的方向闪躲以便避开敌人的射击并伺机反击。她微微点头,示意“明白”。
不料雾隐健太虽然看不到贺振良眨眼,但白珊点头的动作却被他看在眼里。他冷笑着用枪托猛砸贺振良的后脑,后者闷哼一声软倒在地。这倒不是他不忍杀人,只不过是投鼠忌器,怕开枪会伤到金印罢了。紧接着,他用枪直指白珊,眼里满是嘲笑,似乎在说“你们这点小伎俩还差得远”。见对方下手如此狠辣,白珊知道,这时候如果不遵从他,只会白白送命,不得已,只好走过去,把提包扔到床上。
雾隐健太一把抓过提包,打开一看不禁喜出望外——那只盛着金印的木盒果然在里面!一抬眼,见白珊正盯着自己看。他狞笑着举起枪,要将他们尽数击杀,转念一想,这浅野重一不但是自己的同胞,还是大财团的继承人,杀了他倒是会给自己惹麻烦,还不如就这么一走了之,让他们继续斗也好。便挎着提包,端着枪退回阳台。只见他右手一撑,整个身体借劲腾空而起,转瞬间已消失在阳台的边角。
见敌人离开,刹那触电般从地上弹起来,扑向白珊。不料白珊动作也异常迅速,她灵活地一跃,翻到床的另一侧,顺势捡起贺振良掉在地上的手枪,坐在地上指住床上的浅野重一。
眼见自己保护的要员受制于人,刹那不敢再妄动,换上一副笑脸说:“冷静点,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
“我不想跟你做交易。”
白珊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打断了她的“好意”,用力扣动扳机。她知道敌人动作快得可怕,威胁浅野重一不过是用来制止刹那的动作,好让自己有时间调整一下罢了。袁伟的仇怎可能不报?一声清脆的爆响后,浅野重一胖大的头颅如同被石块击中的西瓜,瞬间绽裂、浆水四溅。她开完这一枪,又把枪口朝向刹那,继续射击。
刹那万没想到,这柔弱的姑娘下手竟如此果决。见她举枪,急忙向右侧躺倒,趁白珊站起身来的空当,就地团身一滚,隐蔽在沙发后面。白珊边开枪边向沙发快步走去,却被沙发后迅速弥漫起的一团蓝白色浓烟瞬间遮住了视线。她立刻停住动作,她见识过刹那的本事,怕发出声音暴露自己的位置反遭偷袭,便静静立在原地,一边用手掩住口鼻,一边用枪瞄向先前刹那的位置所在,警惕地注意着敌人的动静。
刹那拉开烟幕弹时已看到白珊的手枪就在离她不远的地上。趁烟雾的掩护,她缓缓伸出脚去勾那把枪,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阿嚏!”墙角传来一声巨响。把两个全神贯注的女人吓得一愣——纲田醒过来了。可能是身体太过庞大,麻醉药的剂量只够让他昏迷不长时间,也可能是浓重的烟雾刺激到了他,总之,这个山一样的男人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一条曲线玲珑的长腿。浓烟滚滚,相扑手看不清对方究竟是谁,只知道那是条女人的腿,而一想到是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就一肚皮火,伸手抓住那条腿,狠狠发力,打着横把刹那扔了出去。
刹那被结结实实甩到墙上,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疼得像散了架,一句“蠢货!”脱口而出。
这句“八嘎”立刻让相扑手分清了敌我,他惶恐地说句“对不住”,挣扎着想站起来。白珊听声辨位连连扣动扳机,几声枪响后,纲田重重扑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蠢货!”眼睁睁看着那座肉山缓缓倒下,把自己差点就勾到的手枪完全埋没,刹那绝望地咒骂,不过这次她没有骂出声来。正准备去尸体下面摸枪,只听“砰”地一声,套房的大门被踢开了。
按照计划,杜立在通报刹那上楼的消息后,就在停在侧门的,军统香港站提供给他们的车里等候,接应行动结束的小组迅速撤离。不料那女人都上去半天了也不见贺振良他们出来,他等得焦躁,下车张望时,竟看见阳台有烟飘出来。心中大叫“糟糕”!飞奔着跑上楼来支援。听到屋里几声细微的枪响。这种挂了消声器的“马牌撸子”(勃朗宁M1903手枪)发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款枪正是他们小组的配枪。便果断地一脚踢开门后闪在一旁,向屋内大声问道:“什么情况”?
白珊怕暴露位置没有回答,只机警地端着枪,等待空气对流吹得浓烟散开些,好杀了那女人给袁伟报仇。
浓烟迅速变得稀薄,白珊看清了屋内的状况——客厅里只有袁伟和纲田的尸体,却不见了刹那。她不知道自己的枪被相扑手压住,看地上只有袁伟的枪,便以为枪已被刹那拿到,又看到那个方向上浴室的门开着,更加不敢大意,平举着枪缓慢迈步走向浴室,一面小声喊杜立进来。
杜立举着枪小心地进来,见贺振良和袁伟都倒在地上,忙问:“什么情况?”
白珊瞄着浴室的门,咬着牙说:“敌人厉害,小心点。”
杜立也不答话,只向右跨出一步,两人立即组成了一左一后的攻击队形,小心翼翼地进了浴室。只见浴室里窗户大开,却空无一人。杜立走近窗口向下看去,正看到那个蓝色的身影飘然落到地上,像只降落在晨曦中的椋鸟。白珊却只是报仇心切,一见对方逃了,转身就要追下楼去。杜立一把拽住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问:“干嘛去”?
“放开我!我去给袁伟报仇!”白珊倔强地瞪着他,一面用力想甩开他的手。
杜立没松手,只是冷静地看着自己失控的战友说:“带上人。赶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