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轻轻一拍大腿:“好了,我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他一边起身准备离去一边说道:“这个案子我看还是着落在那个仵作身上,不知道大人怎么看,我私下觉得那个仵作有嫌疑,总感觉他是故意把贺大人引到敛房的,”他语气略略一抬:“这个人倒是个关键!”
钱日生听到仵作两个字心里咯噔一跳,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反正你也找不到那个仵作了,便沉吟着点了点头,冯师爷机敏的补充道:“我也觉得这人有点蹊跷,可现在找不到人呐。”
马先心里暗笑,和冯师爷打着同样的算盘:光一个仵作就够你忙的了,省的把精力放在“贺大人”身上。
杨星闪了众人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大人放心,城门都关着呢,他跑不了。”
屋檐下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着,天井之中显得颇有几分诗意,杨星看着正在张罗收拾的衙役,将刚才谈话和众人的表情举止都一一回忆了一遍。
这时候王铄扇着扇子走到他身后,笑嘻嘻的将他肩膀轻轻一拍:“怎么着,杨公又开始猜咪咪了?”他挺着肚子看着院墙上的牵牛花,略歪着头说道:“这贺大人你瞧着怎么样?”
“他有问题。”
杨星的话语斩钉截铁,王铄手中的扇子一停,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和杨星是老相识,只不过这次赴任装作陌生罢了。杨星曾是大理寺的神断,最能从细微之处见端倪,是个石头缝里都能挤出油的人物,能从他嘴里这么笃定的说出“有问题”,那必然不会有错。
他笑呵呵的眼珠转了转,说了句:“好!就怕没问题!”
两人都是六王子公冶王的幕下,这次拐弯抹角的得到这份差事就是怕贺谨翻出前任郡守葛大人走私敛财的旧账!
如今太子病重,都城里暗流涌动,六王子公冶王正和三王子剑南王暗中较着劲,葛大人是六爷捞钱的手,当然不能在佳梦关的账目上栽了跟头。
所以公冶王暗中派他二人前来稳住贺谨,一个负责平帐一个负责作伪,将葛大人的屁股收拾干净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可谁能想刚刚赴任这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杨星双眸黯淡的如同枯井一般,脑中想着赵公干的话语,其中有两句话让他反复玩味:
“我当时发现钱仵作不见了,就让人去找,贺大人说‘不关仵作的事’。”
“尸体衣服是干的。”
他摸着唇边的一字髯须,回忆着郡守卧房里的所见所闻,刚才他故意说此案仵作有着极大的嫌疑,那三人竟都目光闪烁的点头赞同。既然“不关仵作的事”,怎么又“觉得蹊跷”了呢?
而且尸体衣服是干的,说明早就藏身府衙,可为什么穿的却是内服,外套呢?
王铄好似观赏着院落里的景致,低声在旁提醒:“这里不是都城,你别把事情搞僵了,得过且过,你睁只眼闭只眼,他那边也不好较真六爷……葛大人的事情,这样两头都好。”
杨星正在凝神思索,听了这话轻松一笑:“也对”,转而脸色却又一收,不知不觉双眸已闪着碧油油的光:“所以更要查清楚,才能把这个贺谨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