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也不算好看,神情呆滞得甚至有些诡,各个生了双黝黑的、古井无波的眼。
尽管在场每个小将军都看出来了,这八个灵童中,亲近蒙哥的部族送来的四个娃都坐在南面,而今日刮的是北风——却无人敢多嘴说一个字。
等请神曲唱到一半,巫士解开立棺顶上的黑纱罗,扬手一送,那轻飘飘的软纱打了个旋儿,晃晃悠悠就要朝着南面落下了。
这几乎是没有一丝悬念的事儿。
可大风骤起!
消停了半晌的黄沙飞卷上天,刮得人眼都睁不开,那软纱没朝东,没往西,也没落向南北,在落地前被狂风一带,送出了几丈远。
身后近卫追着跑,那条黑纱罗被风卷得忽高忽低,往更远的西南方向飘去了。
蒙哥脸色陡然一变。
地上围坐一圈的八个孩子,谁也没被选上。
“这是神谕……”伺候大巫多年的侍者喃喃低语,双眼发亮:“真神传话了!大巫的转世去了西南,快!快带巫旗来!”
一群巫士喜极而泣,举着旗匆匆上马,追着那条黑纱跑下草丘,跑进大漠去了。
蒙哥神情一变再变,嘴角紧绷成狠厉的弧度。
——料想这真神不姓孛儿只斤,不然,怎么总是悖他心意?
蒙哥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把酒坛掷碎在地上的葬坑里。
这老东西,在不该来的时候被阿爸嘎指派来,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在不该他死的时候暴毙,扯出一堆烂摊子。
又在这不该通灵的时候通了灵,冒出了一个神谕!
酒坛“锵”一声碎响。
跳着送神舞的巫女惊得乱了步子,腰间的神鼓和银铃哆嗦几声,又很快跟进乐律里。
绕着立棺的龙卷风散了,走前顽劣地滚过每一面请神幡,刮得幡旌猎猎作响,似黄沙天地间悠然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