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集市逛了一下午, 还远远地听赵大人和县里名望之家的族老讲了话。
那些老学究讲了一下午的忠孝仁义礼智信,说这些人肚子里有东西吧,讲出来的却全是前人道理, 说他们言之无物吧, 能端壶茶讲一下午也不是容易事儿。
唐荼荼坐在县祠下听困了,去路边的更衣小憩房打了个盹。
这一排小屋子是有名望的长辈才能进来歇脚的地方, 叁鹰一锭银元宝买了一个下午,五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
这群大爷不把钱当钱, 唐荼荼觉得不值当,一扭头却睡得倍儿香。
内外两进屋, 只隔了一条棉帘, 她靠在摇摇椅上,睡得毫不设防, 隔着屋都能听着均匀的呼吸声。
晏少昰想说如此不好,她这毛病得改, 怎能在外人面前酣睡?
转念一想, 这丫头看着糊涂, 心里明白,一定是因为他在这儿,才能睡得这么踏实。
晏少昰到嘴边的话就又憋回去了,不必说,省得她嫌他古板。
他摆开屋里的棋案, 自己左右手对弈,专注地下了两盘棋,指腹捏着棋子推到位置上, 一点笃声也不出。
睡了小半个时辰, 唐荼荼醒了, “殿下下棋呢,我睡得好沉,一点没听着声儿。”
棋盘上立马有了笃笃的声响。晏少昰“唔”一声:“下午做甚么?”
唐荼荼在他对面坐下,啪啪几粒子,断了他将要成型的大龙,晏少昰也不去堵她,装模作样赢了半子。
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一点好胜心都无,输了不懊恼,也不费那脑子复什么盘,利落地收拾了棋盘。
“我都安排好了,咱们早早吃饭,天黑时县里有打铁花,听说人特别多,得赶早去才能占着好地方。”
二殿下的字典里,没有“赶早去占地方”这一说,却还是任由她催着撵着行程走了。
唐荼荼昨儿回家后问了一圈仆役,把县城里好玩的热闹的节目都打听了一遍,借口说跟和光一起逛街去,还特特跟爹娘出门的行程错开——万一半道撞上了,要命事儿。
她安排好了一天的玩乐,行程利落,目的性强,定好去哪儿就是去哪儿,半道碰上什么好玩的,也顶多驻足一刻钟。
打铁花的地方是一片晒谷场,约莫二十几亩地,一大块地方全用泥灰抹平了,挺宽敞。
这晒谷场挨着县田,原本是官家垦出来的禄田,给本地官员发禄米用的。可天津这地界实在不适宜种地,庄稼户填不保肚子,唯独玉米产量丰实些,这片敞地就拿来晒玉米,玉米棒子搭着竹架连成片,远远望去一片黄澄澄的丰收之景。
冬天还要用来风干鱼肉,不下雪的天气全在外边挂着,一走近,咸腥味儿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