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憋着笑:“这是?九两少?爷家?的老太爷,他?家?就住在戏园子?后头。老太爷这些年虽然干什?么,赔什?么,但生意之心不?死,这戏园子?开了有三?年了,是?他?唯一做成的生意,赚的勉强够养活园里这些角儿?吧。”
虽喊着“老太爷”,言语之中并无尊敬,车夫也?是?瞧热闹的语气?。
傅九两喊得嗓子?都劈了:“你们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
那老太爷面红耳赤,似酩酊醉酒,鬼嚎着:“壮士,女壮士!”
华琼把他?往地上?一拽:“你睁开眼看清我是?谁!”
“哎哟华掌柜!华掌柜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眼看周围人越来越多,车夫瞧着没法,把二?人先送回了府。
傅九两似离了水的鱼,彻底没气?了,倚着个隐囊哀哀萎在上?头。
唐荼荼有点不?忍,又怕他?怨起华琼,费劲琢磨措辞:“九两哥,我娘做事心里有数的,顶多……给老大爷个没脸,不?会真打死他?。”
傅九两哀哀戚戚道:“我知道。”
马车拉他?俩回华家?,车在家?门前停了半晌,他?才沾沾眼睛,找回了一点体面:“叫二?姑娘看笑话?了。”
“也?还好……”唐荼荼表情复杂。
果然嫖赌是?万恶之源,日子?还是?得靠经营。傅九两一年赚的钱能顶爹爹十年,居然能把日子?过成这德性。
唐荼荼笨嘴拙舌地安慰两句:“你别?难过了,咱们回家?吧。”
她?清早吃下的饭,两个时辰过去?早消化完了,想要回家?垫补。奈何傅九两伏在桌上?,手?长腿长的,占据了大半个车厢,车里一地狼藉,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唐荼荼起身时,怕站不?稳,手?不?免在他?肩膀上?摁了一下。
可这一摁,像极了一个安抚,傅九两抽噎一声,好不?容易绷住的情绪如开闸放水般淌了一世界。
这一宿他?又惊又怕,怕自己?真丢了脑袋,懊恼自己?把二?姑娘给连累了,真要出点什?么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刚才又听那都头说要抄没一半家?产,心肝疼得直哆嗦。
傅九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
“我就是?难受,我做什?么也?不?对。我就会做这一样买卖,通身就两样本事,一是?鉴宝,一是?造假,还有什?么能赚大钱的,能养活我和我爹?”
“他?跟我要钱,我不?给他?,他?又去?外边赊账,去?钱庄借贷!回头人家?连本带利地跟我讨账!”
“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老不?休,
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包小娘!我让他?正经找个婆娘过日子?吧,他?娶一个,离一个,说这个脾性不?和!那个管家?苛刻!你说他?嫖他?赌吧,可给我娶媳妇的钱,他?留得好好的,三?万两,一个子?儿?没动过,全在钱庄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