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金川急的跺脚,想跑又怕伤着了穆子云,卢大帅可是再三叮嘱他,务必保证穆子云的安全,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手底下人去给穆子云打掩护,将章启越从楼梯上拖了下来,一行人藏在了楼梯后面。
冯瞿拦不住顾茗,不得不拖着她冒着青帮的枪林弹雨往章启越藏身之处跑,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没心没肺的小骗子也有为了别人奋不顾身的时候,可惜……这个人不是他。
裴公馆枪响发生□□的时候,守在大门口跟院子里的青帮众人都是神色一凛,往宴客厅里跑,与此同时,街上响起了警笛声,倒好像早就约好的一般,直属于督军府的大批军警出动了……
谢余与裴世恩的人在宴客厅火拼,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雷潮生带着人开冷枪,制造混乱煽风点火,裴玉嫦穿着婚纱躲在巨大的柱子后面瑟瑟发抖,满脸是泪,不知如何是好。
顾茗不管不顾冲过去,跪在章启越面前,紧握着他的手不住唤他:“启越……启越你醒醒……”
章启越意识稍稍走失,听到她的声音努力挣扎出一丝清明,睁开眼睛对上她仓惶的脸,还有左肩那刺目的红色,内心绞痛:“阿茗对不起,我到底……还是连累了你……”稍停一息,他又说:“港岛会有人来找你接甜甜。”
他伤的很重,前胸一片血迹,穆子云紧按着他的伤口,没好气的骂:“都快没命了,少说两句行不行?”
顾茗微微颤抖,上下牙打架,连说话也不连贯:“启启越,你别别说话……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从两个人相识的那天开始,从她决定跟他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他带给她的只有快乐。
他推开了她的手,将她推向冯瞿,宛如在交待后事:“照顾好她,别让她再受伤!”分明执意要分手,这句话是对着冯瞿说的。
顾茗大恸:“启越你不能这样……不要这样……”她哭着求他:“让我陪着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好不好?”
章家已经被灭门,除了可怜的章甜,余生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又该如何走下去?
顾茗想一想也觉得心痛难忍。
她的哭声在耳边回荡,章启越仅存的意志力几乎崩溃,很想任性的说好,却忽然咳嗽两声,喷出了一大口血,想起死去的战友关振岐,无辜惨死在帮派利益掠夺之下的父兄,北平的政治搏奕影响对于飞行大队的影响,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个动荡的年月,爱情固然可贵,可是没有权利的保护伞,他连家人与爱人都保护不了,谈何爱她?
现实如斯残酷,分手犹如挫骨剜心,他疼痛难忍,猛然直起身子,将她重重推向冯瞿,额角脖子青筋暴起,眼眶充血,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带她走!”
家破人亡,生命之中最后的光也留不住,他脱力朝后倒去,伤口洇开大片血迹,面如金纸,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冯瞿抱起失魂落魄的顾茗,正欲趁乱离开裴公馆,外面警笛声响个不住,大批军警持枪冲了进来,与青帮帮众对峙,一步步逼着他们后退,不断后退,缩小了包围圈。
郭金川几乎要感激涕零,恨不得冲上去对着为首的同僚屠克寒来个大大的拥抱:“屠兄,你可真是及时雨啊!再晚一步穆特派员都要有生命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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