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不敢置信地仰望着燕晟,他没想过燕晟会如此通融。
燕晟继续加纲道:“去吧,未尝人间苦楚,如何忆苦思甜?不过你要切记,行走在外不要张扬,莫要借为父的名号行恶,遇上难事可来信询问,若遇到姻缘,”燕晟轻轻笑了笑,“你可自己做主。”
当下礼法严格,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燕晟对燕修这份的优待,近乎超出这个世道,燕修如何受得起,那份愧疚就逼得他不得安宁,藏不住心里的事,只得倾吐而出。
燕修泪流满面,跪地道:“孩儿对不住父亲。”
燕晟叹口气道:“说罢,犯了什么过错?”
燕修叩首道:“当时父亲假死,孩儿失了分寸,竟然用父亲珍藏的那把剑去刺杀陛下,结果那把剑断了,之后便不知所踪。幸好陛下仁慈,饶我一命,否则孩儿冒失犯下如此大罪,无法与父亲相见。”
燕晟当时走得匆忙,他还真不知道燕修做了这么一桩蠢事,以景帝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燕晟不敢想地闭了闭眼,道:“你呀,唉,你说得对,你这个性子,还是出去游山玩水吧。”
燕修低下头,不敢作声。
燕修退下后,燕晟有些惴惴不安得在府上候着,他不知道景帝什么时候召见他,更不知道景帝会不会旧事重提,结果这一等,便没有头。
腊月初八为法宝节,宫里来人给朝中大臣送腊八粥,燕府也有份,但没有额外的消息。
腊月初九为天赦日,藩王们终于被放了出来,依次在午门前跪谢圣恩,然后像狼撵一般飞速离开京师,回家过年。
腊月初十下了一场大雪,街上打更人变调地唱着“瑞雪兆丰年”,礼部开始筹备祭祖的牲畜与贡品。
腊月十一开始京师的街市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人人都开始置办年货,腌制腊肉,囤积果蔬,采购糖果,蒸制面食等等。
进入年关,各地的题本纷纷上报,六部尚书最是繁忙,可即便如此,还抽出心神来去燕府门前打个卡。哪怕燕晟自回京以来便一直闭门谢客,但这也算在燕晟面前留个名。
燕晟就算能沉得住气,也有些不知所措,一直到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神那日,宫里终于来人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