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长亲自给陈望春送来录取通知书,激动地语无伦次,说随后几天,县长和县委书记都将亲临油坊门陈背篓家。
县电视台、广播电台等媒体将随行并全程报道,再之后,县上将开一个隆重的表彰大会,据可靠消息,有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
与陈背篓家一墙之隔的刘麦秆,听到了这一喜讯后,心如死灰,想象着接下来围绕陈望春的一系列活动、陈背篓得意忘形的嘴脸,刘麦秆有世界末日来临之感。
刘爱雨和陈望春比赛的事,又被人们抖搂了出来,已经是状元父亲的陈背篓,要求徐朝阳校长来宣布刘爱雨和陈望春长跑比赛的结果时,他才意识到六年时间已经一晃而过,摸着自己光秃了的脑门,他感慨岁月的无情。
陈背篓问油坊门人,现在,是不是该到刘麦秆光腚推磨了?
大伙都说,都等了六年了,终于等到了,他刘麦秆要是还守点信用,就该自己主动出来。
但刘麦秆不在,他家里的大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子,他成功地逃避了一场羞辱,
县长要来油坊门的消息,半个月之前就层层做了传达,乡村两级班子,迅速开始布置准备。
乡上几大班子成员,亲临油坊门,吸纳了陈背篓、六爷、牛大舌头及油坊门学校徐朝阳校长等人,开了一个扩大会议,成立了指挥部,就县长视察油坊门,罗列出方方面面、期待解决的四十五个问题,每一个问题具体到人,负责包干,限期清零。
油坊门开始了一场忙碌紧张的梳妆打扮。
指挥部设在油坊门村部,每天二十四小时满负荷运转,发现问题,随时纠正,争取把一切纰漏消除在萌芽状态。
工程队的施工人员,开始对付村里坑坑洼洼的道路,他们架起了测量仪,哪里高,哪里低,一目了然。
路上用白灰做了各种记号,施工队随即开了进来,进行修补,由于县上经费紧张,加之时间仓促,要新修一条路是不可能的,只能拉点沙石,垫得平整些,以免将县长颠簸出个胃下垂。
路边的杂草拔得一根不剩,水沟被切削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临街的破墙、杂草、烂屋子、垃圾、粪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所有临街的墙壁,都刷了白灰,由油坊门学校的专职美术老师,刷写了“知识改变命运”“勤奋铸就辉煌”等标语。
村部外面,新建了一个厕所,分成两间,挂上男女的牌子;但厕所严禁使用,每天用卫生香熏三遍,以保持一股芳香味。
家家的狗被勒令拴上了链子,鸡们也被关进了笼子,不得随意上街。
牛大舌头又恢复了几十年前的气概,他拿着个电喇叭,满街吆喝:注意了!各家各户注意了!不要随地吐痰!不要随地大小便!不要讲脏话!综合治理,人人有责!
经过半个多月的收拾,油坊门光头净脸,显得整洁美观,村道直溜溜的一根线,原来东家栽几棵树,西家倒一堆粪,占用了公共道路,使得村道不但窄,还曲里拐弯的,现在,统统削得笔直。
以前,街巷里鸡狗乱窜,这里一坨屎,那里一滩尿,现在,都不见了鸡狗的踪影。
县长来了在哪里落脚?
这个问题,争执了很久,有的说当然是在村委会,但村委会就三间破房子,年久失修,墙壁裂了口子,屋顶张开了嘴,孤零零一个小院子,在村子最边上,喝一口热水都困难,找几个坐人的凳子都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