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娜半阖着眼睛,眼睫毛好像鸦羽,上面沾着水汽,就好像鸟儿的翅膀被雨水打湿。从群马离开的安娜其实远不如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只不过因为雏偶事件暂时转移了注意力而已。现在回到本丸,之前混乱的东西就翻涌上来了。
——她的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好像是一场淡淡的错觉,只有一点点怅然若失之情,就好像烧炼过什么之后剩下的一点点渣滓。
累,真累啊。
一期一振隔着天井站在对面,神色依旧不变。转头看向还没有离开的狐之助:“狐之助大人,烛台切殿似乎没有时间,我来送您吧——压切殿,您呢?”
嘴唇抿的紧紧的,眼睛一直看着对面的压切长谷部收回了目光:“我去处理公文,今天的事情还没有做。”
“压切殿真是...”狐之助似乎意有所指地感慨。
一期一振和狐之助一起下楼:“压切殿他啊,他就是这样的人,正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随着一期一振和狐之助下楼,本丸楼上楼下似乎恢复了平常的走动,刀剑们全都各居其位,偶尔遇到下楼的一期一振他们还会打招呼——所以说,对这些老妖精,谁能瞒过谁呢。
第二天,天光大亮,上午十点不到就开始燥热起来,这就是夏天了。
安娜起床比往常迟一点,大概是因为她现在还属于受伤中,需要睡眠来恢复。不过等她起床,正常走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哦哦,原来她的腿脚走动已经没问题了。
她不知道锻炼可不可以,但是普通的走路确实没有太大的不适。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生活方便了很多。不过就算是这样,今天她也不会晨练的。她是喜欢早晨锻炼,又不是自虐,车祸的后遗症还没有彻底解决,她是很小心的。
不能晨练,安娜就早早打理好自己,然后下楼:“把昨天狐之助带来的刀拿过来吧。”
昨天狐之助带来了两把刀,一把打刀,一把短刀。安娜先拿起那把短刀,昨天雨水洗涤过的空气中阳光很明亮。她轻轻抽出刀身,赞叹:“好漂亮的乱纹。”
因为有一期一振这位‘弟弟通’,所以这把短刀的身份一下被确定下来了——这是粟田口大家族的一员,以漂亮的锻打乱纹定名,乱藤四郎。
一般情况下,这种短刀,安娜都会携带一段时间再召唤。所以安娜欣赏一番之后就把乱藤四郎收了起来,然后目光放在了另一把刀上。
这把刀...怎么说呢,从刀拵上来看真是意外的朴素啊。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根据审美的不同,不同人对于朴素的定义是不一样的。日本的审美很多脱胎于华夏,但是细究起来有自己的取向。
譬如说朴素吧,安娜觉得这个刀拵呈现出黑色,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应该算朴素了。但是看刀拵上星星点点的白斑点,很容易想到日本人追捧的那种茶碗,一样都是黑色釉,上面有这种星点。
在日本人眼里这是夜空,有宇宙的华丽,实在和朴素沾不上边。
实际上也是如此,这是很有名的歌仙拵,属于肥后派的御家拵——不需要解释,只要知道是好东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