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弟,这话你明白,可皇上他不明白!他现在看到的,只有毛珏那逆贼手握传国玉玺,割据辽东,对京师虎视眈眈!可到现在官军连个小小的流寇都解决不了!皇上等不及了!”
同样语重心长,吴甡是拍着胸脯艰难的说道:“如今还有老朽支持你袁大人,秦军尚且上下同心,还有一战之力,如果老朽这儿也被皇上拿下,再换个人来,就算拖到明年,袁大人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拦住闯贼百万吗?”
“老朽厚颜,请袁大人代为这个三军统帅,率秦军与闯贼决一死战!”
看着闷头拜下的吴甡,袁崇焕还真愣住了,上一次,他就是载到这该死的政治上去,没想到这一次还是!的确,留给他的选择不多了!
在辽东几年,到底也沾染了些辽东汉子那豪迈的习性,愁苦的深深叹息一声,忽然袁崇焕伸手拎过吴甡带来的酒坛子,昂头向着嘴里猛灌进去,一口气儿把一小坛子陈年花雕一饮而尽,尤字不解愤懑的从书箱内掏出一坛子他自辽东带回来玉米烧酒,拧开口子,又是灌下去大半,酒水淋漓在胡须之上,把自己灌的半酣了,他这才血红着一双眼睛,艰难的对着吴甡拜下。
“袁某,从命!”
“谢将军!”
再一次重重一鞠躬,旋即这吴甡也不耽搁了,他知道袁崇焕需要发泄一下,知趣的转身而去,然而没等他出门,袁崇焕忽然在背后,伸手叫住了他。
“阁老,你言毛珏称辽王,不知辽王妃中,可否有个……”
“什么?”
“算了!袁某不胜酒力,不能恭送阁老!”
再一次摇了摇头,吴甡是撩开了帐篷,这一次是真的转身离去。差不多快一斤酒下肚了,就算袁崇焕也是微微有些摇晃,可是心头不解愤懑,他又一次伸手抓住了瓶子,可刚提起,却是再一次放了下,扶着帐篷支架,袁崇焕步履沉重,摇晃的重新走到了刚刚那个书箱子前面。
一个晶莹的玉器小瓶子被他拿了出来,瓶身上,几片樱花殷红如血,拧开那瓶塞,那股子淡然的樱花香味亦是飘荡了出来,捧着瓶子,袁崇焕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莫道英雄气短,谁人非是儿女情长?
…………
好歹这几天秦军的乌烟瘴气在袁崇焕重新走马归来后被一扫而光,几个被排挤的将官官复原职,只要袁崇焕肯出兵,这方面吴甡倒是不逆着他。
重新准备了一番,十月初八,再一次,凄凉的号角回荡在了偃师古城那昏黑的天色上空,踩着没膝的积雪,前军骑兵沉闷的走着,后头推着大炮与独轮车的军士在雪地里轧出了一道泥泞的沟壑来。
一杆陕西巡抚,兵部侍郎袁的大旗乌呦呦的飘在风雪走,骑马走在了全军最前面,袁崇焕是面无表情,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人世间的情感。
大明最后一副筹码,也是就此被摆放在了桌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