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万山轻拍其背,心中升起一缕不祥,也不觉黯然神伤。
二人所居山上经常传来不知名鸟雀凄婉叫声,每每听到更触动周姑心事。她悠悠说道,只有这鸟儿知她、懂她。叫声里她便咳嗽的愈加厉害。崔万山忧心重重。
他说道:“改天俺把它捉来送给妹子。”
几天后,崔万山果然捉回一只似野鸡又比野鸡小些的鸟。
周姑端详一番道:“这是鹧鸪么?我在画册上见过。鹧鸪,形似鸡,头如鹑,胸前有白圆点如珍珠,背毛有紫赤纹。此鸟虽不艳丽,却极为重情。父亲说,曾有人送给知县老爷两只,养在笼中。一只被县老爷煲汤后,另一只啼叫一夜,最后声音沙哑,口角流血,哀鸣而死。”
崔万山笑说:“俺听这似鸡似鸟的小东西叫声也太过悲凉,坏了妹子心情。听妹子所言煲汤大补,这便煲汤给恁喝。”
周姑忙说道,“不可。你可知道它叫声何意么?”
崔万山微笑摇头:“俺知道‘深山闻鹧鸪”,和妹子在此便是神仙般的日子,管它叫声何意。“
她幽幽道:“行不得也哥哥。”
崔万山笑问:“什么?”
周姑脸色微红,笑而不答
崔万山道:“一词牌名叫《鹧鸪天》,就是从它的叫声衍化来的么?”
周姑说:“正是。唐人郑嵎诗‘春游鸡鹿塞,家在鹧鸪天’,概词牌名源于此。所以哥哥不要杀它,快快放了还它自由。小妹与之为邻,很是喜欢。”
后来周姑常到山上鹧鸪出没处撒些秕谷,深坐院中听鹧鸪哀怨凄婉的叫声。
一天,崔万山归来时背回一张古琴。周姑见到爱不释手。
她擦拭古琴时发现琴额处篆书两字,“啼血”。龙池、凤沼有纹理赤红,周姑以为血渍,却怎么也擦不掉。雁足处又有闲章 “碧痕” 两字。
崔万山坐于石凳上,对她道:“恁再谈那首曲子给俺听吧。”
周姑晓得他意,说道:“须要沐浴更衣、焚香后方可抚琴,这是对古琴的尊重。人尊重琴,琴才会尊重人。人琴和谐,琴才肯发出好音。”
待她沐浴更衣后重新坐下,崔万山看着不由的痴了。
最近周姑已经不似初见时的憔悴,恢复了几分颜色,静如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