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
如果苏闻禹现在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一门心思搞艺术想出头,用这法子说不定还能让人家觉得有点感动。可事实上,他天赋卓绝,再加上有霍城帮着在身后铺路,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明面上相助,还能卖个好。
“不。”不料霍城摇摇头,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挽回的手段,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诚意。
“这个东西,白纸黑字,在闻禹那里,信誉至少比我可靠。”
霍城惨淡一笑,灰黯的眼眸却稍微明亮了些许,仿佛终于暂时抓住了一线生机。
“我比其他人更加忠诚,我的忠诚,不是靠说的,是可以明明白白写出来,做得到的。”
“我没了退路,就比别人,更值得相信。”
好像有点道理……不对!
盛煜川发现自己又被霍城绕进去了,他艰难地整理了一下思绪,拧着眉说:
“你把你的所有身家,这辈子逃过多少陷害和暗算才奋斗得来的一切,全部都让苏闻禹捏在手里,就为了乞求一个,一个和别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这什么毛病?盛煜川简直不敢相信霍城会卑微到这种地步!
霍城却没说话。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又空又恍惚,忽然就想到了盛煜川表弟在艺博会上拍下的那幅作品。
那其实是苏闻禹很早以前的画了。
画的似乎是一方狭小昏暗的井底,上方一片光明,好像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当时有人评价说:“这个视角,是在仰视啊。”
确实是仰视。
从凝视背影,到仰视上空,这就是苏闻禹在那三年,甚至是六年里,一直在做的事。
而霍城,则一直在无意识地俯视。
他居高临下了这么多年,终于想要走一遍苏闻禹走过的路,从今往后,心甘情愿受苏闻禹的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