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秉渊皱着眉,强行咽下口中血腥与苦涩相融合的药物,可唇角仍是溢出来些许黑红。
其实刚才范银怀和众人也已提醒过他,可他并不是故意不喝,而是他根本就不能在众人面前喝下这药。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军医也清楚,但他已下了禁令,就连范烟槐也不能知道实情。
大战在即,他作为主帅,就是几万大军的定心丸。
他不愿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这一次远征招摇山,他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拿下腾珂的人头。
他拜托安林的事,安林都到了,在安林面前起的事他也要做到。
即使退一万步讲,不为安林,只为白国边境的万千百姓,腾珂也绝不能活。
戎族可以有其他的首领,白国边境的百姓却不能全部迁移。
腾珂对戎族人来说确实十分骁勇善战,但每至冬日,只要有腾珂在,白国边境的百姓便无宁日。
他把自己在戎族中威望,建立在白国百姓的血汗之上,这绝不允许。
这也是乔秉渊在一开始就决定要出征的原因。
首次与坦克对战时枪毙人,虽然大胜,但决定没有将唐哥置于死地,以至于白国百姓在这几年时间里又被唐科连续骚扰。
这个尾,只能乔秉渊来收。
这是他沉默在家的光阴里,反反复复铭刻在心的事情。
几年时间里,他反复锤炼自己,磨砺兵法,推敲腾珂的佣兵习惯,甚至打探戎族消息。
为的就是这一刻,为的就是这一战。
乔秉渊抬手擦掉自己唇角的苦涩,脆弱的手指经过胸前,轻轻摁在了隔着衣服的柔软之处。
那里藏着一方锦帕,是苏九娘在桃林处随手扔给他的。
也是如今,在他全身铁甲覆盖之下,最柔软的一处。
乔秉渊压着声音,轻轻咳了两声,唇边却溢起了淡淡的苦涩。
帐外残阳如血,映着乔军的顶顶军帐,在满是砂砾土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九娘...”铮铮铁骨,却终究在眼底藏了一抹无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