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扒在窗前,两手托腮,看了一会风景,回头看谢嘉琅。
他端坐在席子上,面前案几上几册摊开的书卷,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笔,全神贯注地书写。
谢蝉懒懒的,挪到他对面,盘腿坐着,两手捧腮,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谢嘉琅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写文章。
江面的风从窗户吹进船舱,书卷翻动。
谢蝉伸长手臂去够案几角落的镇纸、铜尺,一阵扒拉,动作飞快,嗖嗖几下,把书卷的页脚全都压住,继续捧着脸看谢嘉琅。
“怎么了?”
谢嘉琅忽然问,眼睫低垂,仍然看着笔下的文章。
“没事。”
谢蝉摇摇头,丝绦穗子被风吹得扬起。
“哥哥,我困了,想在这里睡一会儿。”
谢嘉琅嗯一声。
谢蝉挪到案几对面,抖开锦被裹住自己,躺下,合上眼睛,睡了一会儿,睫毛抖几抖,杏眼睁开,又盯着谢嘉琅看。
谢嘉琅停笔,黑眸抬起,视线落到谢蝉脸上:“团团,是不是晕船了,不舒服?”
谢蝉裹在锦被里摇头:“我不晕船,我以前坐过船,三岁那年我坐船来江州的。”
谢嘉琅便又嗯一声,长睫垂下去,接着写文章。
谢蝉侧过身看他,问:“哥哥,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模样?”
谢嘉琅放下笔,翻看书卷,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其实那是一段晦暗难堪的回忆,一家人聚在老夫人的正房,热闹喜庆的家宴,他忽然发病,鸡飞狗跳。
他还记得郑氏厌憎失望的目光。
不过他也记得那天的九妹妹,她头发很黑,皮肤很白,圆圆的杏眼,捧着碗,像现在这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有点傻气。
一晃眼,胖乎乎的小团子九妹妹长大了。
“记得。”他点头,看着书卷,道,“团团在吃东西。”
在吃东西?
谢蝉很认真地思考:那应该不算是坏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