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了秦清一眼,摇头道:“阿婆,我不要。”
阿姐昨晚上和她说过,虽然阿娘权势滔天,两位兄长也深受陛下器重,阿姐的荣宠更是超越公主,无人能比。但也正因为如此,长公主府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危机重重。
秦清的原话是这样的:“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长公主府的风头太盛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们家里。阿娘看着张扬,但实则小心谨慎,这些年一直没让人抓着任何把柄。阿兄他们也不敢太冒尖,跟在陛下身边,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阿姐当初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阿兄,也是怕走漏消息。”
秦沅明白的,她都明白。
这种局势,就连从小到大都没出几回门的秦清都能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更不要说是在外头长大的秦沅了。
再加上华安长公主这些日子时不时的栽培提点,秦沅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阿姐怕她多心,不好提,没关系,她自己来。
“阿婆,有没有郡主的封号对我来说是一样的,难道我没有郡主封号就不是阿娘的孩子了吗?”秦沅的声音又娇又软,微微拖长音调就像是撒娇,她和秦清不一样,秦清不善言辞,木讷沉闷,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秦沅则和她恰恰相反,儿时的经历让她懂得伪装,对着什么人就说什么话,哪怕是偏爱秦清的太后,也被她哄的眉开眼笑。
太后去更衣的时候,秦沅便歪着身子倒在秦清身上,跟只软得没骨头的小白狐似的,柔顺中又透着几分讨乖。
“阿姐。”她娇娇地喊,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像是在说我干的漂不漂亮?不夸我吗?
当然要夸。
秦沅的表现即便是秦清也自叹弗如,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可就是因为清楚才深有愧疚。比起她,秦沅更有资格拥有这一切。
她低声道:“安安……”
这种语气,秦沅几乎在她开口就明白她的意思。
“阿姐!”她急急忙忙制止,娇娇脆脆的声音萦绕委屈,她抱着秦清,小声哼着,“我不是韩云韵,我不在乎那些。这也不是所谓的牺牲,一个封号罢了,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甚至是催命符,我一点都不稀罕。还有,阿姐千万不要有任何愧疚负担。”
她语气低落,道:“我知道阿姐这些年承担了很多压力,我知道的。”
她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外孙女,一出生比公主还尊贵,封号、封地这些公主出嫁才有的东西,她早早就有了。有时候人们的恶意来的莫名其妙,哪怕秦清一直窝在雾凇院那块方寸之地,痨病鬼似的吊着口气苟延残喘,也有人会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一个早死的人,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拥有这么多?
——反正都是要死的,还给这么多,她有那个福气享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