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眸,却见少女睁着双清亮的眸子正打量着自己。
萧牧立即自省——莫不是他一反常态之下,未曾把握得住分寸,言辞略显谄媚了吗?
下一刻,却听女孩子问道:“侯爷的伤可是好了?我见侯爷气色好转许多。”
萧牧不置可否:“承蒙吉画师关切。”
她对他“伤势”的关注,一直是不曾掩饰的。
因此,他这句倒不是为了不冷场——
岂料那女孩子一副不敢邀功的模样,道:“不,还是侯爷自身佛法无边,有金身护佑。”
她说话时是笑着的,话是玩笑话,面上笑意却真切。
看来此前是她多虑了,他既已转好,那真是太好了。
二人吃菜喝酒闲谈,衡玉竟觉全无拘束。
她已有许久许久,不曾这般放松过了。
或是因苦苦追寻了八年的旧事终于有了进展,又或是恰巧面前坐着的人是萧牧,也许是二者皆有。
她说不清具体原因何在,此时心情愉悦松弛,也无暇去深究。
她长大后才懂得,所谓放松二字,亦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如此美事,当尽情感受沉浸其中。
“听说你收了程平为仆。”萧牧似随口问道。
衡玉点头:“是啊。”
“为何?”
“是为佳鸢娘子之事,他自己说了要报答我的,且那日我见他还背着包袱,如此诚心投奔,我也只好成全了。”
萧牧:“你这成全,倒很是别具一格。”
若不是他今日才听大柱说,程平原本是计划离开营洲的,他怕是真要信了她的话了。
衡玉本也是玩笑,此时便笑了道:“我本也是爱才之人,见他又有些身手在——”
“你身边若需要人手,尽可同我开口。”萧牧抬手又去倒酒,边道:“如上次城外奚人之事,雇用那些不知何处聚集来的江湖帮派,只会平白叫自己冒险罢了——命丢了,再多的筹谋计划也无用了。”
他将一盏酒缓缓推到她面前。
衡玉拿手指摩挲着温热的酒盏,那暖意仿佛延展到了心口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