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家店的门口,李彦诺接了廖维鸣的电话。说过地址,他侧过脸询问温梦:“要喝一杯吗?”
温梦摇了摇头。
出租车随时会来,而在静谧的等候里,沉默了很久的温梦突然开口:“彦诺,其实妈妈刚走的头一年里,我有点沉迷游戏。”
话题是崭新的,吸引了李彦诺的注意。
他看了过来,神情有些疑惑——温梦和他一样,明明都是不大喜欢多余的娱乐的。
而温梦仍然在回忆着:“那段时间真的很夸张,一睁开眼,就会上线。对着电脑熬上整整一夜,才会关机。有时候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随便拿点泡面就能应付过去。”
“是游戏很好玩吗?”李彦诺问。
温梦摇了摇头:“不是游戏好玩,是当时很想试一试那种可以随时存档退出、再重新来过的感觉。”
李彦诺明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句话。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如此无力。
于是温梦继续讲下去,语气很认真,“后来是维鸣实在看不下去了,趁我不注意,把游戏账号注销了。我知道之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就喝了一点水。他又带着粥来找我,说我要是不吃饭的话,他就和我一起绝食。”
顿了下,她又说:“这件事,我印象很深。”
温梦讲的是很多年前的一些场景,可李彦诺却从里面听出了她真正的意思。
人生不是游戏。
不可能因为一些关卡过得不尽如人意,感到后悔,就读档重来一次。
她不能放弃廖维鸣,也不可能去洛杉矶。不然廖维鸣这么多年的努力和陪伴,又成了什么?
拒绝从来都不需要语言,只需要一种态度。
李彦诺的词典里少了太多形容词,但这不妨碍他在这个瞬间感到痛苦。
希望才升起来,就又破灭了,不如从来没过存在过。
离开的人也许总是秉承着一些错觉,觉得一切都不会变,和很多年前一样。
但河流早就已经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向前流淌。哪怕再次踏进来,也不是之前的模样了。
吱。
交谈的功夫里,出租车绕过一个弯,已经开到了跟前。
温梦拉开车门,转过身嘱咐起李彦诺:“今天太晚了,你也别喝酒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彦诺想了很久,才应道:“好。”
一个字的承诺太轻、太浅,话音被风打乱,弥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