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尸山血海里踏出来的人,才能拥有的杀意。
然而只有短短一秒。
一秒过后,虞北洲头也不回地同他擦肩而过,姿态轻蔑,像是看见路边一堆不需要在意的狗尾巴草。
看着北宁王远去的背影,裴谦雪心底焦急不已。
方才他在营帐外面,就听见里面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猜到可能还有另外一人。没想到竟然是瑾瑜说一夜未归的北宁王。
想起方才北宁王那个极其不爽的姿态,裴谦雪连忙上前去,低声说了句失礼了,伸手撩开了营帐。
出乎意料的是,白衣太子好端端地站在桌案背后。
裴谦雪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打翻的木质水杯,还有桌案上翻乱的书简和折皱的纸张。
看起来......营帐内曾经历过一次相当激烈的争执。
“瑾瑜。”他将手里的水杯放到桌上,抬眸正好看到宗洛回头。
裴谦雪的视线顿时滞住了。
那片雪白细长的脖颈上,正如同梅花落雪般缀着点点红痕,边缘甚至还有点点牙印和淡红指印。
不仅如此,就连那片形状优美的薄唇上也落着殷红的血,触目惊心。
就好像,有一双大手,曾经从后颈扣住这段脖颈,将头埋在上面肆意吮吸啃咬,用尖锐而残忍的虎牙碾过,舔舐着血液在嘴唇上盖戳,宣誓着所有权。
“怎么了?”宗洛顺着他的视线,下意识抬起手,不偏不倚地摸到了自己脖子上摁下去的牙印,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因为虞北洲的继续嘴硬和脖子上这片万一,想解释自己失言心思也完全淡了。
迎着裴谦雪的视线,宗洛只能道:“方才同北宁王有些意见不合,出手打了一架。”
他换了衣服,却忘了自己现在不仅脖子上有咬痕,不久前才被裴谦雪扎好的头发也被虞北洲弄乱,凌乱地披散在身后,看起来狼狈极了。
裴谦雪本来就观察力过人,现在他换下的衣物还堆叠在地上,更别说身上一塌糊涂到处都血了。宗洛没有十成十的瞒过他的把握,反正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倒不如干脆一点承认。
不过话虽这么说,宗洛还是尴尬地转身,拿起一条丝织精美的巾帕。
军营里压根就没有铜镜,他看不见自己脖子上到底哪里有血,擦得毫无章法。
“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