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他。
陈子俊脸色如炒糊了的锅底一般黑,嘴唇微微颤抖着,小胡子也随着一上一下,课桌后的袍子下,小腿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能用尽全力不摔倒。
这大帽子,也太大了些?
谁架得住?
“山长,王大人,此子狡言诡辩,不可当真,我何时以朝堂诸公无用了?又何时要出卖我朝军队信息?更不会以学子之策,扰乱我朝军武部署!子俊绝无此意!”
“这这这,”陈子俊左右看看,猛然朝着课堂边的柱子拔足狂奔,“今日就用我陈子俊的鲜血,表明我对大晋的忠心!”
拉我啊!快拉住我啊!
很可惜,陈子俊的速度好像快了点,夫子们还在震惊中,反应也稍微慢了点。
咚!
多亏了陈子俊最后一刻发觉没人来拉,急忙降低速度,饶是如此,也是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脑袋上硕大一个包。
“子俊!”
“陈夫子!”
“子俊!岂可为学子戏言,罔顾生死!”王迁之终于从夫子中挤了出来,拉住陈子俊的手臂,一脸严肃。
“不!让我死!让我死!一生清誉!岂容玷污!”陈子俊在地上撒泼打滚了一阵儿,最终因为肚子饿了,爬了起来。
“子俊,你放心,我会让那臭小子来给你道歉!”王迁之一脸怒气,倒不是因为王凝之的不恭敬,而是因为:
岂有此理,为了偷懒,居然如此费尽心机!
就在王迁之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收拾王凝之一次的时候,王卓然却悠悠然开口了:“其实,这篇文章,也有道理,当然,不是说陈夫子错了,”似乎能感受到陈子俊不屈的泪眼滂沱,王卓然摆了摆手,“如今天下,山野之中,处处皆是清谈妄论,却不见几人脚踏实地,为国出力。”
“此番言论,倒是有些警醒之义,虽有混淆之意,却自是清流,值得赞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嗯。”王卓然突然笑了起来,“这小子确实该教训,这样,我来试试他。”
……
万松书院,经过了一个激烈讨论的下午,夫子们终于将品状榜定了下来。在王卓然的要求下,此次品状,只论文辞含义,不言其他,于是第二日学子们看见的就不叫品状榜,而是‘文榜’了。
第二日,阳光洒下大地,也洒在高高张贴的‘文榜’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