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几句之后,那熟客便叹道:“她们娘儿俩也不容易,唉,这群女人都不容易。
要么是早早死了男人的,要么是过不下去跑了的,林娘子带头起了这个摊子,彼此也算有个依靠。
以前还有匪盗、泼皮来闹事,还有男人找了来的,不过欺负是几个孤苦女人罢了,可她们打起来是真的不要命,都说死了一次的,大不了就都不活了”
“如今慢慢聚了十来个,身子骨差点的就在里头做活,健壮的在外头招呼,越发彪悍,除了外头来的混账,再没人敢打她们主意的。
只是她们忙忙活活一年下来也剩不下钱,乡里乡亲的,我们旁的帮不上,平日但凡能在这里吃住的,也就不往别处去。”
他们虽是男人,可面对这群可怜又可敬的女人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坏话。
度蓝桦听后,久久无语,琢磨着回去跟肖明成商量下,看能不能把家店的税免了。
大禄朝虽然鼓励经商,但商户的税率颇高,林娘子这家店做的就是底层买卖,本就赚不到什么钱,回头再交了税,恐怕也不过混个温饱罢了。
如今她们年轻力壮倒也罢了,可卖力气能卖多久?
再过几年干不动了呢?
或是万一平时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岂不没钱抓药看病?
而且就是这么一座小小的寒酸的客栈,可能就是许多走投无路的女人们心目中的天堂,唯一的指望,乃是比女学更加立竿见影的所在。
短短片刻间,度蓝桦已经决定拉她们一把。
阿德和韩东也是唏嘘不已。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三人才开始用饭。
虽然烹饪手段简单,但味道确实还可以,最难得的是量大管饱,对普通百姓而言再实惠不过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日头开始偏西,摊子上的人群渐渐散去,急着赶路的走了,住店的也纷纷去后头客栈休息,只剩下他们三个不紧不慢地喝茶。
时值春日,处处草长莺飞,倒也有不少人出城踏青赏景,吟诗作画畅爽胸怀。
可此处道路坑坑洼洼,四目皆是荒草,勉强一片野花也实在没有多少动人之色,三人这么坐着就很扎眼了。
包括林娘子在内的好几个女人已经或明或暗看过他们好多回了,又过了会儿,林娘子亲自过来,神色警惕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干啥的?”
若说打劫,瞧着也实在不像。
度蓝桦往她身后瞅了眼,善意提醒道:“我们没有恶意,而且你的棍子露出来了。”
被戳破的林娘子也不尴尬,反而光明正大将棍子杵在地上,“我们这儿把地皮子掀翻了也挖不出一两银子!”
见她敌意颇重,韩东从怀中取出衙门的腰牌晃了晃,又平静道:“我们是衙门的人,不是坏人,这位是新任肖知府的夫人,姓度,想必你也听过她的名声,大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