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李香秀坏了身子,往后就是个药罐子,又不能生了,即便王承对她有情,可这份情能熬过几年磋磨?”
李嬷嬷一边麻利地收拾桌子一边道,“如今他是个白身倒也罢了,可万一来日真的有了功名,人长得也不错,保不齐就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凑上来,等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对李香秀有情吗?”
权势富贵迷人眼,她在京城伺候多年,见了多少同甘苦却不能共患难的夫妻?
光是每年榜下捉婿,就诞生了多少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呐!
李嬷嬷一番话说得莲叶和一干伺候的小丫头都哑然无语,那头度蓝桦和肖明成对视一眼,也没横加干涉。
不得不说,李嬷嬷的话足够残酷,但确实有一定道理,教导一下这些不知世事艰辛的小姑娘们也不错。
院子里的花都开了,红的紫的一大片,引来许多蜂蝶飞舞,几只毛茸茸的小鸟也在枝头啼叫。
往常莲叶是最喜欢听鸟叫的,可此时却觉得有些烦乱,好像春景都不怎么吸引人了。
她将金灿灿的玉米鸡蛋羹放到桌上,又摆了碗筷,指挥着小丫头们上了银丝卷、凉拌鸡丝、香油野荠菜等几样小菜,退到外间去才不大服气道:“嬷嬷说得也有些道理,可难道世间就没有真情了么?
这些年李香秀帮王承操持内外,也够尽心了。
再说了,李香秀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不是他娘使坏?
于情于理,王承都不该撒手不管。”
“话虽如此,”李嬷嬷不急不缓道,“可人心难测啊。
再说了,这男人的话也是能信得么?”
天下不应该的事儿多了,可也没见得人人都那样自觉,不然还要衙门做什么?
刚拿起筷子的肖明成:“咳!”
李嬷嬷骤然回神,忙亡羊补牢道:“老奴一时嘴快,说错话了,老爷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人,这个,这个男人的话也是能信的”
她越说越紧张,越紧张越说不出来,最后反倒把肖明成给气笑了,“在夫人跟前伺候,你日后言行也该更谨慎些。
罢了,你也是无心之过,下去吧。”
李嬷嬷讪讪地退了出去。
谁知肖明成反倒来了兴致,喝了一勺玉米鸡蛋羹后问度蓝桦,“你觉得,那王承可是个长情之人?”
好歹是读过圣贤书的,又是他辖下的学子,于公于私,肖明成都不愿王承变为李嬷嬷口中的负心薄幸之辈。
科举考不中也就罢了,若是连人都不会做了,那才是真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