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会意地点了点头,回到屋里,对正在桌前趴着写作业的儿子说:“今天我们去走亲戚,没有办法带上你,你看中午去你爷爷家吃饭,好不?”
“我自己烧米汤喝就行!”儿子头也不抬地答道。
儿子懂事了,这语气,俨然是个小大人。儿子乳名小良,大号运良,当年生他的时候恰好是天成去公社运粮的路上听到的消息,于是天成借势就给儿子起了“运良”这名字。今年正读小学五年级,也是老穆在学校的得意门生,学习成绩在班里稳居第一,对于儿子的学习,天成并没有像老穆那样望子成龙心切,而是采用顺其自然的心态,细想自己当年没有考上高中,下学在家务农,不也过得一样好么?何必刻意要求孩子非得考上大学呢?考上考不上也不是家长所想的。正因如此,对于孩子的学习,天成从来不多过问,他所想所问的除了村里的事情,就是自己当下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管好自己才能管好这个家,管好这个村,帮好他的亲邻,这就是一个村会计所想所做的。
刚进娘家村口,莲英便下了车,忙着向站在路旁的娘家人打招呼,天成也不怠慢,下了车,将女儿小妮抱下车,对那些娘家人该递烟的递烟,该叫叔的叫叔,到老丈人大门外时,一眼看到院里站着的徐一刀,只见他右手提着一把菜刀,一只脖子上流着血的公鸡在地上打着扑棱。
“大姐来了!”眼尖的小妹在院里喊道。
“看,姐夫,知道你来,我专门给你杀了鸡!”徐一刀回过头来,看着天成说道。
“谢谢兄弟,看我给带了个什么来!”说着天成指了指靠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竹篮回应。
竹篮上面盖着一条毛巾,徐一刀只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笑着说:“一条毛巾,一个竹篮,卖的什么关子!”
天成笑了笑,顺手将竹篮上毛巾揭掉,一个煮熟的猪头呈现在大家面前。
“这东西好,中午丰盛得很!我还想着你还会给大家带更好吃的呢!”徐一刀继续取笑道。
“还有,下面还有一条大王八呢!”天成说着,示意莲英提起上面的猪头,莲英提起猪头时,下面一个木板,天成将木板拿开,一个鲜活的鳖受惊吓中,将头缩了回去。
大家被这鳖的动作逗乐了,小妹立即跑过来,帮着将竹篮解了下来。
听到院里的笑声,坐在堂屋喝茶的任凡平迎了出来,这位老丈人年过五旬,身体硬朗得很,解放前曾在小王庄的学校上过学,与天成的父辈也有过一面之缘,鬼子进村时,曾为八路军带过路,当年也是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直想参加八路军,因为家里就这一根独苗,父母坚决不同意,看管得紧,自己曾偷跑出来,又被父母找人追了回来,所以才未能如愿。据老丈人感慨地说:“当年如果参加八路军,凭着自己的文化与胆量,至少也会当上一个领导,可天命难违,兵没有当上,只能在家脸朝黄土背朝天喽!”
“天成来了,人都到齐喽!让他们姐妹准备饭菜,我们到屋内喝茶说话!”边说边挥手示意天成与徐一刀进屋里来。
“今年的年景对咱这一家人确实不算孬,田里的庄稼如何好像与我们的关系不大,好歹也就那么几亩薄田,听说你养的猪发点小财!”老丈人看着天成说道。
“哪里发什么财,只是见利了,也没发什么财,这还多亏徐老弟!”天成笑了笑,谦虚地说。
“可别说,这还是你自己的功劳,再怎么说,我也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徐一刀赶紧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