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沃雪伏到他的肩头,誓要送完他这一程:“你若累了,就睡吧。你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了。等你睡醒,我们就回家,回到将军府上,日子会好起来。”
他的回应若有似无:“好……”
汤沃雪亲吻他的额头:“夫君,走好。”
待到他的气息消逝得一干二净,心跳也完全终止,汤沃雪再也坚持不住,伏地大哭。她哭得头痛欲裂,便像个疯子一般滚地不起,只觉摧心剖肝的苦楚也不过如此。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世事反复无常。失而复得最欣喜,得而复失,最痛彻心肝。
*
当天夜里,华瑶收到了戚归禾逝世的消息。
彼时,她正在杜兰泽的房间里,亲手喂杜兰泽喝药。
她的亲信跪在地上,沉声禀告戚归禾的死讯,她端药的手指颤抖不停,差点溅到了杜兰泽的衣裳。
杜兰泽接过药碗,把药汁一饮而尽,随后才说:“殿下。”
华瑶道:“我没事。”
杜兰泽握着华瑶的手,摸到她的掌心冷得像一块冰。杜兰泽连忙捂紧华瑶,轻声劝慰道:“殿下,逝者已去,请您节哀。”
其实杜兰泽不该以此来劝人。她自己都参不透生离死别,但她深知失去至亲的悲恸是何种滋味。
她劝谏道:“谢云潇重伤卧床,至今未起,切忌大痛大悲。请您派人守好他的住处。等他能下床行走,您再说也不迟。现如今,燕雨、齐风也在养病,您手上能调用的武功高手不多,必须万事小心。”
华瑶终于回过神来,应道:“确实。我的皇兄快来了,来意不善。这个节骨眼上,谢云潇绝不能出事。”
杜兰泽呢喃道:“二皇子来意不善,用心险恶。”
二皇子姓高阳,名晋明,比华瑶大九岁,年方二十六,正当壮龄。
晋明的母亲是圣宠不衰的萧贵妃。父皇对晋明爱屋及乌,多年来从未薄待于他,赏赐给他的封地富饶而丰沃,也养大了他的野心。
华瑶阖上眼帘,心想,她并不是不能下狠手。
毕竟,高阳晋明也没打算给她留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