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忧的指尖在贺兰瓷的眼睑上轻轻摩挲,垂着眼眸道:“先好好睡一觉吧,我还没那么禽兽。”
贺兰瓷怀疑看他。
陆无忧语调慢慢道:“把你弄坏了怎么办,反正来日方长。”
手掌渐渐覆盖上贺兰瓷的眼眸,带着一股令周身温暖的热力。
炉火仍旧不曾停歇,屋内越发暖了。
很快贺兰瓷四肢都如同泡在水里,暖融融的,刚想再开口,人已经有些困倦。
这次是她,听见陆无忧对她道:“辛苦了。”
贺兰瓷挣扎着想说,其实也没有那么辛苦……或者说,虽然辛苦,但也挺开心的,在益州时就觉得,到这边越发能体会到陆无忧说的“自在”,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其实这么困,意识溃散得飞快。
醒来时,贺兰瓷浑身都松快了,刚睁开眼睛,就发现天光大亮。
她一懵!说好的去市集呢!
陆无忧怎么人都不在了!
霜枝闻声进来,指了指旁边已经烧尽的香道:“姑爷已经去开堂了,走之前还点了助眠的香,说让小姐你多休息一会……”她还点头道,“时辰还早,要不要再睡会?”
贺兰瓷已经爬起来穿衣了,很紧张道:“那现在谁在给他记判词?”
“好像是本来的书吏。”
微妙的危机感让她动作更快,三两下便穿好衣裳,绾好发,起身洗漱。
***
连着几日,随原府新来的推官都大清早便开堂审案,把几个月,甚至几年积压的案子一桩桩拿出来审问,而且他三言两语问完,就能精准下判,家长里短的小事更是不出一息便能解决。
令围观百姓不由都啧啧称奇。
地方官的任期考核,往往与本地的讼案多少挂钩,自然是越少证明当地越天下太平,所以地方官衙为了让老百姓少递状纸,也是绞尽脑汁,要么把息讼期死命延长——说着不违农时,拖几个月的都有,要么找各种理由不与审理。
像随原府之前最为离谱,知府告假,推官无人到任,阖府上下只有柳通判一位,一个月开个两三回堂审案,且他对刑名不甚熟悉,为人又谨慎,一桩案子能翻来覆去问半天,还不敢决断,导致随原府的牢里现在都还堆着不少关押,未被审问的犯人。
因而谁也没想到,这位长得跟神仙似的推官老爷会如此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