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雨如注,还是能看的出来,每个战兵和出战的铳手身上的衣袍都被汗水湿透了。
不少人的铁甲上沾满了鲜血,被雨水一冲,血水在水洼中如云烟般弥漫开来。
战兵们顾不上这些,他们盘腿坐在泥水和血水混杂的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两眼盯着那些被抬走的兄弟。
当看到很多人伤的很重时,这些在战场上并不畏怯的汉子两眼中流下泪水。
他们没有出声,所有人都知道,医官定然会不惜一切的救治这些重伤的将士。
但能不能活下来,并不是看医官有没有用心救治。重伤之后,是否存活,更多的就是看个人的体质和天意了。
这个时代的医术,到底还是有很多缺憾的地方,对重伤者的救治,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干的好,辛苦了,兄弟们。”
秦浩明走在城墙甬道上,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天上的大雨。他咧着嘴,两眼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个时候他顾不得一切,只知道冲入自己的部下群中,不停的拍打着每一个坐在地上休息的战兵,和这些疲惫到骨子里的将士狠狠拥抱一下……
“秦督,那些汉军旗的人头如何处理?”
傍晚时分,天空放晴,负责打扫战场的黄宗羲过来问道。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观察,黄宗羲已经加入总督府,被秦浩明分配到李守业的三室,负责记功司。
大明以头颅记功,但只算建奴的人头,至于投降的明军降人,却不在此列。
可定南军将士打扫战场习惯了,无分汉军旗还是建奴,一律枭首。
今天这一仗,斩获建奴汉军旗八千多人,真正的建奴不足三千五百人。
建奴头颅好说,上交朝廷领赏银即可。可这八千多颗汉军旗人头,黄宗羲不知如何处理。
“不管建奴还是汉军旗,都在瓦房店堆京观祭奠死难军民!”秦浩明道。
“还有,把多铎和鳌拜的脑袋都拿石灰腌了,然后传首九边,然后制成头骨保存,今后野猪皮亲王贝勒都照此方式处理!”
“铸京观?”黄宗羲张口结舌,下意识的重复一句,继而双眉紧蹙,小心翼翼建言,“请秦督三思?”
所谓京观,指得是为炫耀武功而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垒造京观不但可以炫耀己方战功,同时也可以震慑敌人。
同时,京观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便是把这京观作为藏尸之地,填埋清理那些尸体,以防造成瘟疫。
古人杀敌,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