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犯起懒,不想爬下床去水钟那看时间,干脆就这样瞪着床顶,复习昨天收集到的信息,尝试回忆起这本书更多的剧情。
他想要了解的当然是关于自己的,但回忆来回忆去,都是那些设定和前史:
雪声君很厉害,雪声君比宗主还要厉害,雪声君甚少在江湖上出手、但出手从无败绩。而主角拜入宗门后的、现在进行时和未来将会发生的,除了陪着主角加班加点修炼,呕心沥血为他编心法功法,上天入地替他寻铸剑材料外,别的剧情竟然一点都想不起。
这像极了他高中时候背屈原的《离骚》,就算头一天勉勉强强背下了,临到老师抽查,大脑一片空白,后句接不了前句,全文是真记不起。更何况这小说比《离骚》长到不知哪里去了,他并未全文熟读。
算了,就这样得过且过吧。
对这件事的努力到此为止,窗户外也逐渐亮起天光,谢龄下床、洗漱、穿衣,把水钟里的陈年老水换成昨晚新接的,看了一眼时辰,伸了个懒腰出门。
山间空气清新,晓风带着凉意,草叶间露水未晰。谢龄心道一句这大概是古代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了,斜对面那栋小楼的门咯吱一开,红衣银发的少年走出来。
萧峋似乎还没睡醒,眼皮子半睁半闭,步伐拖得缓慢,走路甚至还有点儿摇晃。但当看见谢龄,他姿势立刻站正了,眼神亦有焦距了,朝着谢龄拱手一礼,道:“师父。”
谢龄正打算往庭院里放日晷,萧峋突然出现,他多多少少有被吓到。可转念一想,他为此间主人,日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脆大大方方一甩衣袖,把日晷从芥子空间转移到了庭院正中央。
并向萧峋丢了两个字:“日晷。”告知与介绍一般。
萧峋走到距离谢龄不远处,垂眸向着庭院里多出的物件一瞥,道:“徒弟认得。”
“人的时间都有限,惜取光阴。”谢龄脸上表情淡淡,状似随口说道。
话毕,他打算就此转身离开。萧峋一脸疑惑:“可是师父,我们修行者修道,不就是为了修取无限光阴吗?”
谢龄听到这样的问题,脑子里蹦出一句话:世界上只有无限趋近于无限,并没有真正的无限。他对上萧峋的目光。少年人眸色很深,深得仿若以水墨染成,在逐渐明朗的天光下清亮透彻。
年纪轻就是单纯,问的问题都这么真,谢龄不禁感慨。
他心念一转,问萧峋:“你认为什么是无限?”
“无限是无穷无尽,是永恒。”萧峋垂眸,几经思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才回答道。
谢龄认为这两个概念不能等同,永恒是亘古永久地存在着,而无限是一个值。他没点出这点,只道:“那什么又是永恒?或者,你认为什么是永恒的。”
这一回,萧峋不假思索:“天道。”
天道,天运行的规律,也就是宇宙规则了。谢龄把名词换成相近的,心说宇宙还有爆炸的一天呢,天道又怎么会是永远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