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霁。
“别过来。”
萧霁皱了皱眉, 枪口抵在了他的胸口。
“我不管你是哪个人格,都最好离我远点。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一艘船滚出这个岛屿,越远越好。”
反正哪一个都是黑兔子, 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觉得我有错误吗?”
艾坡并没有畏惧他的手-枪, 而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枪, 漆黑的枪口顶在他的前胸。
“我的出生是否就是一个错误?像是我这种一出生就注定成为工具的孩子,被父亲利用,亲手杀死自己母亲的怪物,是否有着能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没有人能评判另外一个人是否有权利活着,生命是你自己的事情, 每一个活着的人都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萧霁说。
“可是……”
艾坡,或者说是艾坡体内的那个人格垂下头, 安静地用一只手握住了萧霁的枪口。
“可是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啊。
我就算离开了这里, 那又怎么样呢?我的身体里注定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就算别人不知道, 我却时时刻刻都记得我血管里流淌着那恶魔的血。
我被蛇蛊惑杀死了无辜的受害者,我的母亲。后来甚至自己也成为了自己所最为厌恶的人。我体内的善良已经死去,唯一剩下的只有罪恶。”
萧霁保持着沉默, 金发的男人离他极近, 他身上破烂的病号服上沾染灰尘和鲜血, 失去的左耳正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流着血。
他们之间隔着一把手-枪, 在一片废墟之上彼此对视, 风卷起他们身上的衣物。伤者的呻-吟声从倒塌的墙壁下面传来, 隐隐约约,像是恶鬼的哀嚎。
“我只是为了你母亲的承诺而已。趁着我还有理智之前, 滚吧。”
萧霁冰冷地注视着他, 虽然现在两人的状况都不怎么好, 但是他身上还有着【光明枷锁】这件咒物,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如果他使用咒物,那么艾坡绝对没有把握从他的手下逃脱。
更别说他现在还拥有随时可以返回到学院中的特权,从根本上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艾坡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他甚至开始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解脱的,带着点狂乱的微笑。
“我怨恨我的父亲,也怨恨我的母亲,我甚至怨恨丝毫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自己。
知道么,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躺在病院的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曾经畅想过自己的未来。那未来虽然迷幻不清,但却是彩色的。可是到了后来,我却发现,我根本没有那样的未来。
我的未来早就被谱写好了,编入了我血液中每一个鼓动着供养我身体的细胞里,成为我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