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眼下,蔺怀生静静坐着。他一身朴素僧衣,长发尽散,有人为他梳头。正是师岫。
“蔺怀生已死。天地之大,四海可游,为何要选这一步?”
蔺怀生闭目。
“我意已决。”
“你若不愿帮忙,烦请移步。”
很轻的,师岫似乎为他叹了一声。
“宫殿大火一日,李琯身死,皇帝病重昏迷,朝野动荡。晏鄢疯了,无知所踪。而江社雁查清真相后,与闻人樾力排众议,洗刷昔日王府冤屈。如今王府焕然一新,只待旧人。”
蔺怀生道:“大师劝了我好几日,婆婆妈妈,实在不像方外之人。”
师岫照旧被他伶牙俐齿挤兑,倒也不怒,淡笑道。
“是。”
“我修禅心,但多年参悟不透。”
蔺怀生讽道。
“菩萨借你皮相,但你不过是个藏污纳垢的大俗人。”
“破酒戒,还破杀戒。”
师岫怕蔺怀生后悔,纵一片好心,但蔺怀生曲解来反问。
“你日日为皇帝讲经,伺机向他下毒,如今皇帝重病卧榻,但有太医在,到底苟延残喘。功败垂成,你不后悔?”
“李琯为权,你又为了什么和他同流合污?”
剪子剪下一缕青丝。
师岫笑叹:“三千烦恼丝,你都要剪去了,却怎么还满心烦扰?”
言毕,师岫口吻中流露一丝揶揄:“猜不到么?生生分明猜对过。”
但他也不要蔺怀生绞尽脑汁。
“我与李琯,同父异母。”
“父亲拥兵自重,但终是痴心妄想。危难之际,父亲旧部送我逃了出来,入寺避祸。兜兜转转,我与李琯相认。蔺其姝比你年长许多,她素有判断,也知道霍家本有一个儿子,所以她猜到了我的存在。”
“我真想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