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苍老的声音,是他请教了许多专业配音演员的成果。
被称作惠常先生的老人道:“睡不着,就溜达到你这了。”
他是大夏使者团的一员,也是苏牧年轻时的老师。
起初他与苏牧一样,拒不投降,但后来,他忍受不了长久的折磨,还是投降了。
如今,他已是匈奴的右校王了。
“呵呵。”任铭轻笑一声,道:“惠常先生,你也学会说谎了啊。”
他低头,看着身边老人的腿,道:“你的住处离我这十几里远,以你的脚力,是从早上就开始朝我这溜达了吗?”
惠常先生也笑了一下,道:“这么多年,你的言辞还是这么犀利,也难怪李权将军不敢再往你这来了。”
提起李权,两人都沉默了。
任铭叹口气,移开视线,继续望着前方,道:“惠常先生,回去吧,转告单于,不用在我身上费心了。”
他的这句话,让二人之间的轻松气氛骤然消失,变得凝重起来。
“苏牧。”那名助演道:“你还在坚持什么呢?你为大夏守节十五载,但大夏怕是早就忘了我们,现在你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不如降了可汗,让自己也好过一点。”
任铭坚定摇摇头,不说话。
见他不为所动,助演继续道:“我刚投降匈奴的时候,每天心里也是痛苦不堪,我恨自己背叛了大夏,也曾经用绝食来惩罚自己,有很多次,我都想一死了之。”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自尽的勇气。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投降了以后,心里也一定会很痛苦,可那些都是暂时的,现在我不是一样过的很好吗?”
他苦口婆心地道:“苏牧,够了,人生如朝露,大夏养你二十年,你也为大夏守节十五年,你真的不欠大夏什么了,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单于求贤若渴,你如果投降,一定会得到善待,何必在这苦寒之地做一个牧羊人?你就听我的,别再当这个傻子了。”
任铭转头,看着他道:“苏家世受皇恩,我父为丞相,我也因陛下垂青,获封将帅。大夏对我的恩情,穷其一生也还不完,又何来够了一说呢?”
“惠常先生,你不要再说了,请回吧。”
说完,他又转回头,不再与之对视。
惠常先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么傻!草原之大,你已经回不去了。”
“你呆在这里,每天饭都吃不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与畜生作伴,还报什么恩?”
“你难道真的甘心就这样,窝囊的老死在这吗?”
任铭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非对错,留与后人评说,而且……”
他看着手里的旄节,笑道:“我有它作伴就够了,不需要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