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鸾心下发沉。
自她一年前病重开始,永昌每个月至少往返行宫一回,谁都看得出他累。
顾鸾便也不想说什么空话,只告诉皇后:“永昌是个孝顺的孩子。”
“是啊。”皇后点点头,笑意更深了些,“你把永昌教得很好。”
顾鸾垂眸:“是太后娘娘教的。”
“本宫还没有那么傻。”皇后一哂,顾鸾僵笑,不再争辩。
皇后沉了沉:“可他不是块做皇帝的料。”
顾鸾心底一震,望向皇后,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后眼帘低下去,口吻低沉:“这事,本宫想了许久了……皇上早些年与本宫说得潇洒,说什么立储当立贤,后来却还是愈发重视起了嫡子。每每提起,总说当以永昌为尊。可是……”她摇摇头,“永昌心思纯善,资质平庸。本宫看来看去,终是觉得他能当个好儿子、好兄长,日后或许也能当个好父亲,却未必能当个好皇帝……”
她一边说,一边抓住了顾鸾的手:“这事,皇贵妃得慢慢劝一劝皇上。也只有你能劝得动皇上了。”
“……好。”顾鸾应声。
应得含糊,应得心虚。
她太知道楚稷为什么会“愈发重视嫡子”,说到底,不过是说给皇后听的,为了换皇后舒心。
他与皇后并无太多情分,可也到底做了两世夫妻。
他们都知道皇后寿数不长,唏嘘之余,也盼皇后这仅有的几年能过得舒服一点儿,这才商量着这样骗她。
他们想着,皇后也就只有这几年了,真正的立储之事却是过二十年再议也不迟,此事撒个谎也无伤大雅。
可没料到,皇后竟自己慢慢想通了。
这样的“意外”搅得顾鸾心里莫名的难受。她陪着皇后又说了会儿话,后来皇后说要见永昌,她才从寝殿中告了退。
退出殿外,宦官上前禀说:“皇上正和太医说话。”
顾鸾点点头,没去搅扰,径自向殿后走去,想透透气。
行至正殿一侧,她却见到了景云。景云坐在殿侧的石台上,手里捧着个什么,愣着神。
顾鸾走上前,景云抬头看见她,慌忙抹了把眼泪,起身深福:“娘娘。”
“别多礼了。”顾鸾笑笑,姿态随意地在石台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示意她也坐。
景云守着礼数没敢坐,顾鸾的目光落在她垂于身前的手上,一凝:“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