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璞亦颔首,轻声说道,“伯约初为魏将,后入汉,其才丞相器之,屡委重任、不吝擢拔,已然征西将军矣!且今留驻河西,督凉州兵事。我大汉现今仅益、凉二州,而伯约督领一州,足可见我大汉用士之风也。君弃逆魏而来,毋庸自疑,且关安国赞君有经国之略,只需奋起尽忠,我大汉必可令君得施胸中才学,得授显职与扬门楣家声也!”
听得肺腑激昂的石苞,刚想慨然作言,却被堵在了嗓子里。
盖因言罢的郑璞,根本不等他作声便又话锋一转,发问道,“君可知杨仪杨威公否?”
杨仪杨威公?
汉魏争锋以来,此人似是不曾有功绩传扬啊~
才入关中数年的石苞有些茫然,垂头好生想了一阵,才如实回道,“回郑司直,苞交游不广,不曾听闻此人。”
“杨威公昔乃逆魏荆州主簿,襄樊之战前奔入我大汉。”
郑璞将杨仪入汉后的过往大致说了一遍后,乃作肃容而诫之,“威公此人,署事称能、才干绝伦,有功于朝廷北伐,然不修德行,觊觎权位、妄自尊大,多有怨怼之言,今已然被废为庶人徙边郡矣!”
是的,杨仪被论罪徙往汶山郡与廖立作伴了。
自他被贬归地方,任职犍为太守后仍不知悔改,怨怼之言不绝,被郡内僚佐告发,上禀于考察官员施政得失的廷尉李严。
李严与他可没有什么交集,更不会念及他昔日苦劳。
得闻后,令人察得事情属实后,乃上表天子刘禅,与朝中诸公共议依律将之废为庶民、举家徙去汶山郡了。
而身在陇右的郑璞得知此事,缘由乃后继的犍为太守,恰好是他兄长郑彦......
“我大汉知人善用、用人不疑,但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君若被朝廷授职任事,当奉公守法、修德积善,日后得显于时,亦需以杨威公为戒。”
说完杨仪之事,郑璞语气殷殷而谓之。
完全忘了他自己便是性情刚愎、睚眦必报,素不以德著称之人。
不过,这对敲打石苞无碍。
当郑璞话语甫一落下,石苞当即神情一凛。
连忙起身作礼,音容激越而道,“司直训诲,苞铭记于心,日后不敢有忘!若朝廷不以苞愚钝授予官职,苞任职必勤勉笃行、修身养德,绝不作无智之举贻笑大方。”
“善!”
郑璞颔首而笑,按手让他就坐,“无须如此,且座,且座。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无有疑君品德之意。且观君仪表,可得正气凛然之赞,绝非德薄之人。”
客套了几句,他才敛容捋胡,也终于到了察其才问其能的步骤。
问曰:
“今四海分崩,呈三足鼎立之势。逆魏拥天下富庶之地,人口密集、物产丰饶,而我大汉仅据地二州、民少且物寡,实乃敌我悬殊也。君旧时在逆魏,足迹多历他方,不知可有裨益我大汉之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