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手提箱箱盖敞着,里面有着深红的帷幕,有着精致的舞台机械,有着小巧的聚光灯——这是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剧院模型。
在这个剧院模型的舞台上,是精细得可怕的舞台布景,是一座许多人都不会错认的城市。
——伦敦。
伦敦在这个小小的舞台上纤毫毕现。
卡特·拉斯维加斯望着箱中的剧院,许久闭起眼睛,双手抬起。
他的右手虚虚握着,左手手掌向内弯曲,头偏向一侧,仿佛他正用下颌和左肩夹着一柄无形的小提琴。
无人的黑暗里,他一边踏着舞步旋转,一边轻轻哼着悠扬的旋律。
诡奇而又瑰丽的旋律追逐着他的舞步,仿佛与他共舞的舞者,他在黑暗中,围绕着光翩翩起舞。
……
下伦敦。
窗外已经没有了黑猫的影子,书房里只剩下了威灵顿公爵和他的影子,威灵顿公爵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影子在浸血的地毯上拉长。
终于,威灵顿公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的肌肉在皮肤下抽动了一下,接着仿佛活物一样蠕动起来,无穷无尽的力量虬结在肌肉里,一同变化的是他的眼神,祖父般的笑意从他眼中消失了,他仿佛从懒洋洋的雄狮变成跃跃欲试的巨龙,将势在必得的目光投向他眼中的一切。
“开始了。”他低声说。
走廊上的赤红潮水终于突破了橡木门,赤红从门外涌入,瞬间将房间淹没。
下一刻,赤红淹没的房间忽然像是镜子一样破碎了。
炫丽的光芒从碎片后亮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镜面出现在空间之中,反射出一幅幅闪烁着光芒的画面。
每一次反射,空间中都会出现一道镜面,空间无声无息地涨落起伏,镜面不断重叠浮现,汉普顿宫很快变成了镜子的宫殿,而镜面仍然在不断扩散,将下伦敦切割成无数镜中倒影。
虽然很让人意外,但马德兰就在下伦敦,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下伦敦最可怕的不是我,而是它本身,虽然我只能有限借助它的力量,也足够将它变成这座镜子迷宫,暂时困住马德兰了……剩下的就是上伦敦……威灵顿公爵走出房间,不断反射的镜面将赤红分流,为他制造出了一条道路。
汉普顿宫外,浓雾已经散去,一道道不规则的镜面切割了空间,在下伦敦久违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上伦敦,三教会的教堂废墟上,身穿建筑公司制服的工人们仍然在热火朝天地工作。
虽然地上部分被毁,但这些古老的教堂建造时就一并建造起了庞大的地下部分,即使是现在,整个教会仍然可以在地下有序运作,而他们最重要的部分也都深藏于地下,平时几乎不可能被入侵和破坏。
轰然巨响一瞬间掀飞了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