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有片刻的恍惚,因为想起周寄柔还在世的时候。
同样的光景,周寄柔还亲妈口吻地贬损两句,我家大公主这个厨艺哟,以后哪个男人忍受得了。
周弥问姚妈,这个面生的保姆是新来的吗?
姚妈笑说:“我前一阵生了场病,住了半个月的院,出院之后,宴西就不叫我做事了,叫我再请个人。我说,我就是个保姆,哪还有保姆伺候保姆的道理。宴西说,我可不是保姆,是他要给我养老的人。你说,这孩子……”
周弥便觉那微热的雾气不单单扑在脸上,也一并缠绕上了心口。
她说:“您是他家人。”
姚妈笑一笑,揭已经煨在灶上的一口陶锅,拿长筷戳了戳里头那鸭肉的熟度,“我跟宴西说,我知道他信赖我,可我始终就是个保姆,一个不当事的老婆子,除了饭做得好吃些,我能替他分担什么?再说,我今年已经五十八了,可他后头的年岁还长着呢。”
姚妈转而又去处理菜场档口已经宰杀过的鲈鱼,叫她往旁边站些,别叫血水溅到衣服上了。
周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后让。
姚妈又说:“宴西先前还专门嘱咐过我呢,说周姑娘你过来是做客的,叫我别提让你不开心的事。我说,什么是让你不开心的事,他说,反正跟他有关的,都别提。”
周弥沉默片刻,“那有什么是可以跟我说说的……关于他的事。”
姚妈转头看她一眼,笑说:“说了不是白白给周姑娘增加负担?我终归不是宴西的什么人,这也是你俩自己的事,我就不多嘴多舌的惹人讨厌了。我就说一句吧。宴西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能碰见你这样的姑娘,确实是他的幸运。我劝过他,要惜福。”
后面,姚妈便不怎么提到谈宴西了,聊些左邻右舍的八卦事。
吃饭的氛围也是和乐融融,周弥坦诚说,自己现今在东城,又天南地北的跑,有时候工作熬夜,夜半时分饥肠辘辘,真是十分惦念这里的一口小馄饨的味道。
说得姚妈心花怒放。
吃过饭,又喝茶聊天,一直到九点多钟。
周弥预备走的到时候,却听见外头有开门声。她转头去看一眼,隔了门厅阻挡,什么也看不见,但心里隐约清楚,是谈宴西回来了。
果真,那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了。
谈宴西黑色大衣敞开着,手里捏着钥匙,向着周弥看了一眼。
姚妈笑说:“周姑娘正说要走。”
谈宴西点点头,顿了一下,“车在外头,您吩咐司机送人到家。”
说着,又看了她一眼,那神情不无欲言又止的意思。
然而,他不过攥了攥手指,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