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面相太过年轻,这掌柜打死也不敢相信,瞪圆了眼望着石咏,心想,这小子就是当初辨出牛足鼎鼎身上铭文的那一位?若是如此,别说他没有,就算是他有西周的铭文,辨识起来也辨不过这小子啊!
“嘴巴放尊敬点儿!什么‘小子’‘小子’的,人家小石大人有官职在身的!”
“石大人!”旁边穆尔泰也想起来了,他一年前离京的时候曾经见过石咏一面,眼下还依稀有点儿印象,“当初那桩叩阍案,本官在邸报上也是见过的。佩服啊佩服!”
石咏赶紧摇手,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小侄是晚辈,不敢当大人如此称呼。大人称呼小侄的表字‘茂行’就好。”
穆尔泰心里回想刚才的情形,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拈着须自嘲道:“若不是刚才有茂行一言提醒,险些就掏错了腰包。”
他若真的买了一只铜簠回去,就真只能在家里供着,决不能送出手。若是一出手便意味着贪污行贿,这不是平白招御史弹劾么?
他想了想,究竟是微恼,道:“本来只是为了走礼人情,没想到险些给自己平白添些烦恼。”
石咏则微笑着道:“礼尚往来,本就是处世之道,大人若是寻些用来走礼的物件儿,又拿得出手的,小侄倒是有个去处,可以荐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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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穆尔泰回到老尚书府,命人将自己购置的物事一一收起来。
安佳氏好奇,便问丈夫:“老爷,今日得了什么好东西?”
穆尔泰点点头,道:“今日得了不少东西,但最紧要的,结交了一个小友。”
安佳氏道:“看把老爷开心的,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穆尔泰摇摇头,说:“也不是了不得,只是为人格外诚实谦逊,少年人坦白得像是一张纸似的,但你若与他结交时,又觉得这个年轻人世情其实也懂得不少,总是能为他人考虑得周到,与之相处一点儿也不累。”
安佳氏一听穆尔泰如此高的评价,笑着问:“是哪家子弟?老爷说来听听。”
穆尔泰顺嘴说:“是忠勇伯府瓜尔佳氏的子弟。你当是听过他们家的吧!”
安佳氏一听就哑了,她心里有鬼,如今就是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穆尔泰面前谈起忠勇伯府,省得穆尔泰问起与忠勇伯府一道打醮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