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晓触及她的目光,言语不由一顿,语气渐渐放软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说,也好去接你。”
“如果我有什么不对,谢老也不会由着我胡闹。”封析云温温软软地说着,“我不喜欢你对我管东管西,更不想和对我管东管西的人成亲。叶淮晓,你是想骑在我头上,做我的主吗?”
从语气到神情再到眼神,全都再温柔不过,即使直呼其名,即使言语不客气,也透着一种温软。
但叶淮晓的脸色,却显见地沉了一沉,甚至有些维持不住温柔从容。
做主,多稀罕的词。他又何时能做过她的主?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阁主之女,不必做任何事,天生已站在别人的头上,让人仰望也不得,亲近也不得。他虽然也是高门之后,在她面前却只是普通出身。
说是青梅竹马,但封析云又何曾将他这个竹马放在心上过?他是她的玩伴,是她无聊时解闷的工具人,是她可有可无的朋友……唯独不是她的未婚夫。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色甚至扭曲,很想将她一把搂过来,揉碎在怀里,告诉她疯阁主已经死了,她只能依靠他这个曾经看不上的未婚夫了,她该讨好他、用谄媚爱慕的眼神望着他,就像……他一直对她做的那样。
封析云始终凝视着他的神情,没有漏过这些微的扭曲。
她垂了垂眼睑,漫不经心地打断叶淮晓的沉思,语气柔和得像是在编织一个最美的梦,“阿晓,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就是……”
她抬眸,露出一个稍显脆弱的苦笑,“我总是觉得,我再作一点,我爹就能气得跳起来把我骂一顿,他就能活过来了。”
——假话,纯粹大假话。得知了那么多隐秘,要是疯阁主现在活过来,她能再给打死回去。
不过父慈子孝伪饰了这么多年,拿来骗谁都一骗一个准,更不用提叶淮晓了,在他心里,恐怕从来都以为这就是事实。
叶淮晓的神情渐渐放软了。
“傻丫头。”他伸出手,似乎想轻轻抚一抚未婚妻的云鬓,但被封析云的目光清清淡淡地一扫,竟不由自主地一偏,稍纵即逝地从她发梢划过了,最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你我青梅竹马,阁主又将你托付给我,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依赖我——你知道的,就连我阿娘,都早就做好了你进我们家门的准备。她念叨你很久了,明日你随我去见见她。”
再等等,叶淮晓对自己轻轻地说,总有一天,封析云的眼里只有他,臣服他、爱慕他,而他所向往的、渴望的一切,也将和她一起成为他的东西。可以
他想着,不自觉地朝封析云露出一个笑容来。
带点谄媚的、讨好的、爱慕的,如今已无必要但已习惯了的笑容。
“明天?”封析云的眉头微微蹙起。
“明天。”叶淮晓肯定地点点头,毫无转圜余地,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