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他只将自己看作了一个隔着玻璃罩子静静观察实验品举止的旁观者罢了。
忽地,沈一行另一只未抬起的手蜷握了起来,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不对。
那道将他隔开的透明玻璃罩子必然已经被打破,正如回忆之中的金发小质子狂妄说出的一样,“我是不会死的”,没错,如果一直持续这种隔岸观火事不关己的态度,那么曾是顶尖操纵师的无名绝不可能轻易死掉!
但他却死了。
现在的沈一行深知,从结果反推回去,这说明过去的自己在某一刻还是打破了那道透明的玻璃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恐怕他决心不再当个独善其身的旁观者,内心的心态也必然发生了扭转。
——正如现在的自己一样。
沈教授斯文睿智,冷静理性,但不代表他是没脾气的慈眉善目活菩萨。
正相反,他的脾气,不仅是全研究所里公认的差劲极了,还很认仇。
利用随着利箭射出,将箭身沾着的铁线虫尸体残屑附着在那些由白雾凝成的傀儡丝线上,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他这么做真正的目的,是把这个已经被怪物吃掉大脑的“殷铮”从蔚柯的身上彻底赶出去。
沈一行捻了捻自己的拇指,低声叙述,却如同恶魔附在耳畔低语:“记住了,你可千万一定要藏好了。”说着,他歪了歪头,冷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不然,只要你在这里,就算追到版图的天涯海角,我也会挖地三尺找到你,让你后悔那时候吃掉殷铮的脑子学了那么多还变成了新的他。”
蔚柯的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自由,只有一张脸还在极力地挣扎:“怎么,你竟然想杀了我?”
“那多没意思。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儿的……肥料。”想起生长液里自己可爱的妹妹,沈一行嘴角勾起了一个轻浅的弧度,“最丑陋的肥料,才能滋养出最为娇贵的花儿,不是么?这样才足够有趣。”
说完,沈一行在他眼前打了两个响指,随着清脆的“啪”“啪”两声,蔚柯头顶最后一根傀儡丝线也被彻底斩断。
殷铮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消了音——周身所有傀儡丝线都被切断的蔚柯在第一时间就牢牢攥紧了自己大臂上箍着的那圈荧光色臂环,双眼顿时注入了神采!
找回自己身体主动权的蔚柯紧紧握着自己的本命道具,大口地喘着气。
惊魂未定的蔚柯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沈一行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径直走到了赤狼庙里另外一边,除了刚才已经被殷铮展露出来的三幅壁画之外,最靠左边还有一袭红色幕布没有被他揭开。
沈一行还记得那段回忆,恰好就断在了他和小野狼亲眼目睹了怪物大口吃掉了黑衣殷铮的大脑之后,褪去了一身黑色碎屑,仿若蜕皮复生一般变成一个崭新的“殷铮”。
但是那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