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猜到的。秋晴是宫里的老人,自小便进宫伺候,那么多年过去,宫外哪还有什么朋友想到托孤给她?多半是宫里的熟人。
既如此,她的父亲又会是谁?
梁寒按了按眉心,长长吁了口气。
……
月色正浓,屋里蔓延着清甜的酒香味。
梁寒迈步进去,瞧见姑娘正坐在榻上小酌,嘴边一阵“噗噗”的声音。
桑葚酒刚从冰池拿出来,姑娘不懂酒,用的还是一套喝茶的白瓷,酒液是浓郁的红紫色,从杯沿上一过,留下的印子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不过她也有对策,吐吐舌头,便将杯沿上残留的汁液舔得干干净净。
梁寒顺势坐到她身边来,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就这么好喝?”
见喜使劲儿点头,举起酒壶给他也倒了一杯,却没有斟满,然后举到他面前来,“祖宗,我头一回试着泡桑葚酒,真不错!您也尝尝。”
先前听长栋说祖宗素日不饮酒,所以少酿了一些,她只给祖宗斟半杯,一来不知他肯不肯喝,能喝多少;二来她心里也不大舍得。
这时节,林子里的桑葚都落光了,她只恨当时没有多采摘一些。
也没想到这酒实在酸甜爽口,入口香醇,让人欲罢不能,才一下午就去了小半坛,剩下的一些她还得省着点喝。
可她紧接着就看到祖宗一仰脖,将那杯桑葚酒一饮而尽,喝完将杯盏推回她面前。
见喜瞪着眼,这是再要一杯的意思?
她咬咬牙,又给他倒了小半杯,他冷眼瞥过去,说不够。
见喜心里咯噔一下,拧着眉心好心劝道:“喝冷酒对您的身子不好。”
梁寒平日调理伤寒的药自打开春后便从五日一次调整到十日一次,后来天儿大热起来,这药便开始停用。这其中,自然也有她夜间暖身的功劳在。
可不用吃药是一回事,残羹冷炙尤其是冷酒,用起来还是要当心,以免旧疾复发。
当然这也是托辞,还有一个缘由,她不大舍得。
看祖宗这吞饮的架势,似要把她这一坛宝贝消灭干净,见喜心都揪了起来。
可又瞧见他面色平静,好像从进屋就没有笑过。是不高兴,所以才想喝酒么?
杯盏在手里转了转,半杯酒入口却未入喉,他伸手将她揽过来吻住,清甜的酒液一点点漫过口齿,见喜瞬间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