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同志下意识地先睁大眼睛,又将眼睛眯起,显然,这道简单的问题对于他此刻的状态来说,也已经超纲了。
出乎宁馥意料的,这位排长猛地向前一欠身,握住了她的手,很干脆地一摸她伸出的手指,然后给出了非常肯定的答案——
“这是二。”
宁馥:……
“老实躺好!”她抽回手。
倒也不觉得被冒犯,只觉得这人挺有趣。
那排长只得老老实实地躺回去,眼睛又迷茫起来,口舌不清,还用带着口音的话要求,“我能回去吗?”
他道:“你换一道题来考我。”
又有新的伤员抬进来,宁馥检查过后立刻挥手让人带进医院的治疗室,忙得顾不上回头,“你连我的脸都看不清,上了战场,也是白搭。”
过了足有十几秒钟,久到让宁馥以为那位排长又因为头部的创伤而昏睡过去,她听见对方的声音——
“你脸,挺好看的。”
她脸有一大半还贴着纱布呢。
宁馥很干脆地否决了对方的“出院申请”。
***
老周的遗体和战地医院那些牺牲的战士们一起,送回了国内。
接他们是一辆大蓬军卡。
宁馥他们随着队伍通过边境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车,在长长的,满载出征将士的车队一侧,这辆车逆向而行,与他们擦肩而过。
眼尖的就可以看见车里的情形。
——他们都是头朝着祖国的方向,身上盖着简单的白被单。
他们是许多个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现在他们是祖国的烈士。
他们是祖国的烈士。
他们曾是许多个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