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心善的江熹微又慢慢摊开她的帕子,细细数着里面剩下不多的银钱,捻起其中一枚来,幽幽感叹:“我出身贫寒,在南方时家里穷,这样一文钱也够一家人撑一天了。”
这是吃了多少苦啊,下人们再次动容:熹微姑娘太可怜了,王爷必须好好待她!
徐延亭心里叹气,说得这么可怜,那这两天在王府衣食住都挑三拣四地讲究的人是谁?
他可听说了,穿衣非要穿秋云锦,用膳非要用象牙箸,又嫌睡榻太硬,要铺上好几层褥子才行。
这对王府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哪一点都不符合她“出身贫寒”这点。
等马车到了繁华正街的时候,江熹微又拉着徐延亭进了一间装潢贵气的首饰铺子,在里面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一只质地莹润的玉镯。
掌柜的一番夸赞,不过任他夸得天花乱坠,江熹微也在结账时跟他砍去了四成的价。
“我又没坑你,这玉顶多这个价了,难不成你还想当面诓宁王殿下?”
掌柜的一脸肉疼,最后还是答应了,江熹微早已去了碧玺珠,便欢欢喜喜地戴上玉镯,抬头见徐延亭眼神探究地盯着自己,不由疑惑:“怎么了?”
“你眼光不错。”能一眼认出这玉的价值,这是什么眼光?自然不会是贫苦之人的眼光。
此刻,一路跟过来,一直站在外面的季墨白目光穿过街道往来人群,直直落到店铺内那两人身上。
看她笑靥如花地戴着那一只玉镯,忽然想起他和云连熙大婚第二日去皇宫谢恩,皇上赏了一只白玉镯,出了殿她便立马取出戴上,温柔矜持地问他好不好看。
他一眼也没看,拂袖而去,把她一个人丢在了皇宫里。
难怪她那样恨他不肯同他说出真相,成婚半年,除了入宫那一次,此后他从未见过她一面,一直将她隔在院墙外,只有厌恶冰冷,更遑论会听她说些什么?
她大概是心寒如死了吧。
回去的路上徐延亭特意吩咐下人换了一条路,他注意着外面,眼看前头不远就是丞相府了,便自然地对江熹微说:“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下去走走吧。”
“都走了这么久了,腿都酸了,走不动。”江熹微当场拒绝。
其实她一路坐着马车,根本没走几步路,徐延亭无言以对,但看她娇娇弱弱地软在马车里完全就是娇生惯养的样子,便没再多说。
另一边季墨白明显还没放弃对江熹微的怀疑,很快再一次到了宁王府,徐延亭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季墨白不可能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而且他也想知道,季墨白到底能在江熹微身上找出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