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想说的话噎回去了一半。
我抬头看他一眼,被他的自言自语弄懵了。
是夜,一丝风也没有,蒸笼般的屋子把人赶出了门外。
现下宫道上宫灯点点,几乎各殿的主子都出来纳凉散步了。
我和纹竹在前头蹦蹦跳跳,一路上你追我赶,身上的汗越多,疯跑起来就越凉快,可一旦停下,那汗水就呼的流满身,只得再度快跑。如此循环,从怀柔殿跑到南一横街,已然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般湿了个透透。
巧嬷嬷比旁人多了两大坨奶水,走起来自是慢的多。她呼呼歇歇的追着我俩,叮嘱着慢点慢点,仔细着路。
我对她招着手:“嬷嬷快点呀,这个时间内膳房有给宫人制的冰酪,咱们也去分一杯。”
巧嬷嬷撇撇嘴:“你想吃什么传来就是,何必跑过去。”
“嘿嘿,传来的味道不同。再说了,人多才吃得香。”
正往内膳房蹿,迎脸儿撞见了一行尚寝局的女官,后头的承恩辇里靠着个纱衣漫漫的妙人。我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嫔妃,乃是许久没见过的殷少卿,那个夜半高歌为了吸引皇上注意力的殷少卿。
此刻他静静然端坐在辇内,躲开了我的目光,含羞带怯。
我的惊讶溜出了口:“呀……”
为首的女官对我行礼连带着推开,对我身后的人说道:“快扶公主边上去玩,下官们是急差。”
我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纹竹连忙对我嘘嘘嘘,便看着这承恩辇往甘露殿去了。
我口型夸张:“我的天呐,耶耶的病症好全了,可又能玩新花样了?”
纹竹对我挤眉弄眼:“您别乱说。奴婢听说,最近召这殷少卿两三回了。这其中可是有大说头的……”
“什么说头?你个小坏蛋,老是吊我的馋。”
纹竹邪笑着对我附耳:“据说圣人的身子已然无碍,但是心里头有压力,每逢和后妃们相处便总想着子嗣大事,因此事有不成。召一召男面首,能缓心绪,便慢慢能够人事了。”
我捂嘴窃笑:“嘿,厉害哇。这你也知道?”
纹竹抿嘴:“嗐,前几日公主住在苏府,有些事情没听到。这主意最开始,还是善生县主两夫妇推举的名医建议的。”
我捩目:“当真封了县主。”
纹竹小声:“这般出身能混到这份上的,就她一个。又有消息来了呢,说是五月到现在,月信迟迟不来,兴许是有喜了。”
我牵了牵嘴角,打眼瞧见前头黑影里来了一队宫人,遂笑道:“不仅她一个,还有德妃呢。”
我的话音刚落,德妃的声音便朝我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