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回首望着大舅用他粗糙的手指点着:“像啊!阔额头宽肩膀的,我养了他一年多,能不认得吗?!”
皇上抬眸看着大舅:“谢将军,你怎么说?”
大舅跪地道:“陛下。臣着实是出身遂州,年幼时候家里穷养不起几个孩子,便将我弃了,扔到了一家武馆门口。幸得师父见我一身好筋骨,是练武的苗子,这才收留了。臣自打四岁起就在武馆里习练,一直到十六岁进京来中了武举,这才一步步做坐到了大将军的位子。臣这些年来,没有父母,只有师父。臣的姓氏,也是随了师父的姓。他老人家年高,臣多次要接他进京享福,奈何他说在一方水土扎根了,不再挪动了。陛下若不信,请宽限臣半个月,这就把师父接来,再与这素未谋面过的人对质。”
那老叟气的脸色青紫:“你!你!吃了俺家一年多的饭,转脸就不认啊!”
大舅怒斥道:“大胆刁民,不知你得了旁人什么好处,竟敢血口喷人,诬陷于本将军!”
这武将的威势,已然震的两人蔫头耷脑起来。
淑妃抢话道:“陛下,这同在遂州,又同样是一段无家可归的故事,怎会有如此巧合。况且这老翁口中所说的,金吾卫于凌花渡口缉人的行动,早已登记造册,南衙档案库中有据可查。妾已经将这册子调出,请您御览。”
说罢,跪着的一个小书吏呈上了一本泛黄发霉的卷宗。
皇上看了看:“还真有此行动。”然后眉眼迷惑道:“可这前后也乱了不是,若按淑妃的说法,那就是卫国公此行未果,随意找个小孩搪塞交差了?不然献祭的男童从何而来?”
淑妃答:“卫国公全家虽已伏法,详情看似难追。但是妾几日前知道陛下前往离山怪塔之下的祭坛一趟,见过了那两个献祭的小儿。请陛下赎妾擅作主张之罪,押送胡嬷嬷前去的数个婆子里,有一个是当年白弘的保姆,她认了认,确定瓮缸中的男童,并非真正的白弘。”
这时跪着的一个老嬷嬷始才抬头看着大舅说道:“弘哥儿,法理在前,您就原谅嬷嬷我吧。”
大舅咬着牙,牵动了两腮。
皇上问她道:“你又是如何确认谢将军是你伺候过的白弘?”
老嬷嬷带点悲色似有不舍的说道:“胎记。弘哥儿的两腿间有一块青记,像是个闪电。”
皇上哈哈笑道:“唉哟,这等地方,你叫朕如何检查啊,这也太过折辱谢将军了。”
淑妃说道:“圣人,正是因为胎记在这等私密地方,不被旁人轻易瞧了去,这才使嬷嬷的话更为可信啊。”
大舅嗤之以鼻道:“胎记?臣在军中效力二十载,在外行军的时候,给臣搓过背的兵士也是有的。兴许叫哪个眼尖的看去了罢,如今倒成了诬陷臣的呈堂证词了。”
淑妃回首瞪着大舅笑道:“那就是说,这枚胎记,谢将军认了。”
大舅敞亮答道:“有的,自然能认。至于无有的事,下官是断然不会屈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