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胃里吐干净了,接着吐肠里的东西。呕吐物呈泥状,且混有血丝,腥臭难掩。
太医署众医官查不出病因,只说症状像是误服了金刚石粉。便喝下菜油灌洗肠胃,但仍然只吐不泄,且又在呕吐物中,寻不到金刚石粉的影子。
按摩博士摸着皇后腹中一块块一坨坨的硬结,坚硬如石,可无论如何也疏通不得。忙到最后,还请来了钦天监前行法事驱邪治病。
皇后痛昏过去几次,又几次被痛醒。
弥留之际,遣出所有人,只剩皇上在寝殿内陪着,皇后用尽全力想说什么,可已经吐字不清。一声长长哀呼后,就一口气不来,晏驾西去了。
现下昭庆殿设上灵堂,停上三日,便可发丧于天下了。
然后姑姑郑重其事的看着我:“皇后之丧,首要之重,就是防备北境王借此由头生乱!”
“不过今次国丧,北境王妃定是要携带世子来京奔丧,这也对他形成了一种约束。在此期间,宫中宫外,关节联络,百般事务,马上要忙起来了。此时你不能分忧,还要吵闹着回乡给大人们添乱,你可知错?”
姑姑的话与气势劈头盖脸,来势汹汹,压的我不禁往被子里面躲,只露出两只眼睛。
我也不是无话可辩,只是在一些境遇和气氛下,感觉有些人有些事不容反抗。
我目光楚楚可怜,姑姑便不再嗔怪我了。
而后,我想起皇后,不禁胆寒,毕竟她的死是我直接造就的。
她去世前的凄惨模样经姑姑口述想必只是潦草带过。其死相定然是极其难看,要知道穿肠烂肚,五官扭曲,她的鬼魂儿莫不成也这般模样吧……
我拽起姑姑的手腕:“姑姑,我有点怕,怕她晚上来找我。”
“那姑姑今夜便陪你宿在一处。”她把我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别自己吓唬自己,政治之争,有时无关对错。但有纷争,就一定有人折陨,平常心看待吧。”
我点点头。
她给我掖好被子,轻轻拍着我:“你先睡,姑姑在一旁书桌写封信。”
我乖乖嗯了一声。
眼皮沉沉,随着她轻拍的节奏,我闭上了眼睛,好像回到了遥远的襁褓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