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回忆的时候,眸子总是陷的很深。
停顿了一会儿,姑姑方才开口说道:“姑姑十四岁进的宫,这在宫女中并不算早。也不像你,进来便有品级。且那一批被选入宫者,人数众多,争抢便也多。但因姑姑素来做事有眼力,就在进宫次年,被安排在当时的一位才人宫中伺候。”
“宫里还住着四皇子,便是如今的圣人。那时圣人仅有两岁,我算是看着他长起来了。圣人没了亲生阿娘之时,不过五岁。”
“后来,是如今的太后娘娘收养了他。姑姑便也随着一同,去了太后宫里。当中自是百般的曲折不易。”
“因此里,圣人也是个有心事的人。大多时间看上去平和稳妥,但难免看待事情敏感。人皆不易,莫说天子。所以姑姑劝诫于你,你可切莫胡乱生出偏见!”
我惊叹:“哇,圣人今年二十六岁。您进宫,也二十四年了……那是如何见过我的呢?”
姑姑说:“你出生在辛卯年。辛卯之前是庚寅年,那一年姑姑的阿耶病逝。而姑姑在那时已经是太后宫里的三品侍中,又加主子宽宏,赐了我还家丁忧三载的恩典。”
正说着,姑姑又突然叹气:“唉……后来又因一事,便多留家了一年。”
姑姑旋即看向我:“所以,你刚才所问,事成之后可否还家,那就看,你可否让圣人恩佑于你了。到底你是以秀女之选入的宫,放秀女还家,还无先例。”接着姑姑双眉轻轻一飞扬:“当然,眼前之事,棋若下的好,姑姑自会帮你说项。”
我的双脚垫着步子,激动不已,拽着姑姑的胳膊连番欢腾。
这一嘚瑟,袖中的信便也跳动起来。
“姑姑真好,还帮着小菟说话,叫小菟高兴。小菟也恰好得知一事,也能让姑姑高兴高兴。”
说罢,我把信取出,放在姑姑手中
姑姑微挑眉,“这?”
“姑姑您且自己看吧,小菟先告退,不耽搁姑姑在这消遣啦。”
我笑看着姑姑,跑开了,还一个完整的天地予她。
上次说过的马球球场,其旁边,有个球场亭子。
一般情况下,李成蕴传递给我消息,常在此处碰头。
大年初五这日,他告诉我,经羽林卫中内线查访,以及内官局的线人禀告,许昭仪并没有将贵妃所赠的送子观音丢出,倒是日日烧香顶供,做足样子。
而且,我湿碳中毒之事,是个小宦官所为。经查,那个小宦官辗转了三处,最初在皇后宫里方差,游到许昭仪那,不知又怎么安排进了青鸾宫。
我用手指托着下巴,凝思道:“那看来,曾经企图把我在雪夜冻死,许昭仪便和皇后搭伙在一起,脱不了干系。倒是一开始,扮出被人嫁祸的模样,反而洗了嫌疑。”
李成蕴背手瞧着亭檐下的鸟巢,缓缓说道:“在这些事情中,许昭仪仿佛一无所得,并且赔上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