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国看了看升平。头发挽的平髻,未装义发也没有卷高,脸上清清净净没施铅粉,只是描了黛眉,颜色也不似平日那样深重。
胭脂斜红面靥全无,只是做了细小的花钿,也没有点樱口,抹了淡淡的胭脂色全唇,脸上未见贴花粘珠。
“大长公主殿下,某有些失礼,只是事出有因。某受不得油气铅华,去沐沫了来吧,也容某想想该是如何讲来。”
“姑母,依了相公便是,难怪升平还会害了姑母吗?”升平也劝了一句。
大长公主看了看两个人,还是垂目随着升平的拉扯去了后室。沫,就是洗脸的意思,这会儿叫沫面。
沐头沫面浴身澡手洗足,洗澡的原意就是洗干净手和脚。
两位公主一走,张军挥退了边上侍候的侍婢,坐在那里捏眉头发愁。
说起来,这件事对他的好处是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下来,但是,确实是不好办。
古时候什么最重要?皇家的脸面哪。很多事是做得说不得的,提都不能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盘香炉缓缓的释放着薰香,耳边传来一阵击罄的清鸣声,是尼寺里的女道人在诵经了。
张军猛的一怔,侧头静静的听着一声一声的罄音,心头迷雾瞬间散尽,说不出的通畅起来。
珠帘一挑,升平扶着洗净了头发和脸,又重新化了淡妆的郜国大长公主出来。
这会儿看着就顺眼多了,也不知道把脸刷成瓷白,再画上又粗又浓又高挑的眉毛,把整个脸抹的像猴腚一样再画上伤口一样的斜红有什么美的。
关键是那血红色的樱口描成了花瓣一样的形状,怎么看都不正经。
“铅华有毒,大长公主若想多活些时日,日后便不要再施用了,”张军心里有了定数,轻松起来:“而且易引起敏感。
软木损伤头皮,油渍污染头发且易生虫,尚有异味,都是极其伤身的事情。”
“外相有事请讲。”郜国公主虽然不那么生气了,也不想给张国什么好脸色。
“也好。”张军点了点头,看了看走到近前毫不顾忌来挽自己手臂的升平,沉吟了一下说:“大长公主,向陛下请至凤翔出家修道吧。”
“嗯?”两位公主都惊异的看向张军。
“我朝公主素来有出家修道之美,现在四海升平,大长公主孓然一身,不妨修道以为皇家祈福,以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