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瑶儿心下一惊,人顿时便庄醒了,问执灯入帐、把自己摇醒的蓝氏:“怎的了?”
蓝氏说的动静让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复又悚然一惊——蓝氏神态清静而明了,简略道:“我们家里的二夫人没了!”
“……什么?”诸瑶儿最忧虑的便是汤天下出事,次忧虑的是凤州出事,而后轮到夫家这儿的亲眷尊长们,现在听说是二婶,先把为丈夫、凤州亲人以及夫家的忧愁放下,旋便一惊!脱口道,“如何没的?”
蓝氏不痛不痒的道:“正月初一宛若吃差了东西,闹起了肠疾!昨儿个晌午后打发人去季宅请季神医,不巧季神医嫌城中过节燃放炮竹太过喧华,尾月初便去了城外别院住……下人虽然登时赶往城外,如何不清楚季神医别院的位置,捱到刚刚,没了。”
诸瑶儿下分解的问:“纳兰芯淼呢?”毕竟是本家姑侄,纳兰芯淼虽然对族人最淡漠,但排场上或是打发着的,名声远不如其师季去病那麽坏……肠疾,纳兰芯淼便便治不了,总归能够临时保命罢?并且纳兰芯淼应该晓得季去病城外别院在哪里罢?
蓝氏道:“尾月下旬的时候,蔡王太后夜梦老蔡王,因此进表请求携蔡王殿下前往老蔡王陵墓敬拜。纳兰八小姐忧愁蔡王太后与蔡王殿下皆是体弱之人,陵中又不比帝都齐全,因此伴同前往了。”
老蔡王——圣上这四皇子逝世后得了追封,也被恩准陪葬安陵——便圣上为自己绸缪的陵墓。从帝都到安陵,快马也须驰骋一日一夜晚,与其去接纳兰芯淼,还不如期望更近一点的季去病。
但很显然,这师徒两个都没期望上。
“别的太医呢?”
“屈院判说他已经尽力了。”蓝氏淡淡的道,“这也是没设施的事儿,肠痈如许的病,便是季神医师徒都在,也是迫不得已的。”
肠痈确凿是会要人命的,可肠痈大致是饮食欠妥惹起的。自己这二婶并非暴饮暴食之人,况且新年的头一日,当家夫人忙得转成个陀螺似的,正餐都吃欠好,更不要说吃出肠痈来了……
诸瑶儿溘然想起蓝氏从前说过“穷途末路”的话,又看她现在冷静无比,似有所觉,低声道:“姑姑,这是如何回事?”
蓝氏自不瞒她,淡淡的道:“二夫人当众唾骂老夫人是许多人都听见的,先前一个纳兰无色已经让纳兰家上崎岖下都很没脸。许多已嫁的纳兰家的女儿,如我们贵寓的二少夫人都受了纳兰无色的牵累,各自回家向父母兄长倾吐冤屈……纳兰家不想再由于女儿折损门风,因此应允老夫人会自行清算流派。”
诸瑶儿喃喃道:“这事儿不是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吗?”
“纳兰家说其时候纳兰无色才被商家送回去,这时候再有纳兰家的女儿暴病身故太过引人留意。”蓝氏道,“因此和老夫人商议,挨到这会,正月里,各家都忙着过节,也没心思多打听细致,好掩蔽些。”
“唉!”以前诸长娟再三尴尬自己,纳兰氏这二婶护着女儿,又对祖母血口喷人,诸瑶儿内心当然很讨厌这对母女,当初为了祖母被纳兰氏唾骂的原因,殴打纳兰氏、蓝氏趁乱合计诸长娟……诸瑶儿以为很是解恨。
但现在听说祖母不痛不痒的一番话便让纳兰家自己把女儿逼死了,心头又以为莫名的惆怅。
她入迷一会儿,才道,“总归是二婶……我不行不去怀念,叫人取丧服来罢。”
抱歉,纳兰微淼子母,应该是蔡王太后和蔡王。前方误写成了蔡王妃和蔡郡王,特此道歉。邻近年关事件繁忙,得空再去改。
正月初二,帝都各家都兴兴头头的贺着新年,诸府却一片冷冷静清。
仓促安插的灵堂上还能看到许多以前喜庆的陈迹,那些艳丽祥瑞的红红白白与白花纸钱相映,愈显悲怆。
这日刚好是已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诸瑶儿被人当心翼翼的扶进灵堂,便见诸长婉已经跪在灵榇旁、一手搂着诸长娟,一手抚棺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