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家法来。”诸盛仪基础不容女儿罗嗦,命身侧下人。
诸长娟见状大惊,膝行几步,上前往扯父亲的衣袍,涕泪横流道:“父亲!父亲!不可以全怪女儿,女儿也是不忿三姐啊!”
“先不说你认为你三姐使你不忿之处是否有理,且说你三姐已为人妇,行差踏错自有夫家公婆长嫂教育,便是为父与你们母亲亦无资格多嘴,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超超出诸多尊长、对你三姐比手划脚?”诸盛仪听凭女儿扯着自己袍角,呷了口茶,才森然说道!
诸长娟闻言,愣了一愣,宛若有些清楚他的意图了,不太情愿的转向诸瑶儿,饮泣道:“三姐姐,我晓得错了,恳请三姐姐宽宥我!”
诸瑶儿冷眼看他们父女作戏,淡淡的道:“二叔说我已经出阁,二叔与二婶也管教不得我,须得我夫家教育。我清楚二叔特特说这话的意图:现在二叔管教七妹妹你,也是二叔的家事,我这个已嫁之女,也没资格说长道短。我天然不敢违背了二叔之命。”
下人已经持了家法上来,见诸长娟向诸瑶儿道歉认错,只道这三小姐总要说上两句排场话,那麽他们也要看看眼色再决意是否上前。现在却见诸瑶儿半点没有替妹妹求情的意图,乃至还乐见诸长娟挨打,而诸盛仪也是表情一沉,呵斥在门槛外扎脚不前的下仆:“家法既至,何以踌躇?还不进入与我重重责打这不孝忤逆之女!”
由于受刑的是女儿,动手的便换了一群健妇,在诸长娟哭天喊地的伏乞声里,将她按倒在堂下,持了家法劈劈啪啪的打了起来。
诸瑶儿淡淡的看着,思考着自己横竖不求情不叫停,诸盛仪究竟会如何个收场法——却听蓝氏轻轻一笑,道:“少夫人,这安氏便是上回贺妹妹管教小使女时,婢子给您说的内里好手。”
“哦?”诸瑶儿想不起来蓝氏讲过相关安氏的话,但晓得蓝氏此言必有效意,便顺着话头故作讶异。
蓝氏道:“雷声大雨点小可不是每个动手的人都能做到的,否则这么多仆妇为什么只叫安氏动手呢?”
诸瑶儿清楚过来,现在动手的人看似毫不包涵,打得诸长娟鬼哭狼嚎,现实上也是在装腔作势,便看向诸盛仪——听见蓝氏这么说的诸盛仪面上也是抽搐了一下,痛斥那安氏:“再敢弄鬼,马上与我滚出府去!”
那安氏惧着纳兰氏,也晓得诸盛仪平昔也是最痛爱诸长娟的,如果不是被诸瑶儿逼急了,已然不会把这小女儿拖出来打,因此那家法听起来打得嘹亮,其实动手自有分寸。哪里想到诸瑶儿固然不懂这里头的道道,曾经在这府里与纳兰氏争斗十几年过的蓝氏却对她们各人所长皆是了如指掌,并且半点不给面子的便地叫破?
现下被诸盛仪一喝,不敢怠慢,部下一重,诸长娟登时凄厉的尖叫出声,死命的扒着地上的砖缝!
诸盛仪端着茶碗的手微微股栗,却仍然一言不发。
他眼角的余晖里,诸瑶儿却或是气定神闲,不发一语,显然是还没出够气。
堂上叔侄两个对峙着,不敢再装样的安氏一下又一下,打得诸长娟一声声的尖叫直传到屋外——
角落里,诸家二夫人纳兰氏紧紧抓着心腹嬷嬷的手,使劲之大,几乎要将嬷嬷的臂骨都生生捏断一样。嬷嬷忍着痛,抚慰她道:“夫人,安氏手底下是有分寸的人,七小姐也夺目,现在听着喊的嘹亮,现实上都是给三小姐听的……夫人听不得这个,我们或是先回后堂里去罢?”后堂离得远,听不见诸长娟的哭喊。
“等一等!”纳兰氏满脸的不忍,正想依着嬷嬷所劝离开,溘然一声尖叫传来,她狐疑的站住脚,失声道,“长娟现在喊得不一样了,莫不是安氏被看脱部下包涵,良人不得不令安氏下重手?”
嬷嬷一怔,道:“不至于罢?”
“蓝浅岫那贱人!”纳兰氏痛心疾首道,“必然是她!”下分解的便要往堂上行去!
嬷嬷匆忙一把拉住了她,压低了嗓子苦苦劝道:“夫人,您忍一忍!忍一忍!这回的事儿是三小姐占了理,况且三小姐背地有老夫人——为了老爷,您万万要忍!”
提到商老夫人,纳兰氏便宛若是一只饱涨的球被溘然戳破一样,颓然止步,眼神怨毒,恨道:“这老……老东西,做什么与她那一副短命相的儿子,到现在都不死?!以致于诸瑶儿这小短命鬼,仗着她的势,如此欺上门来!竟迫得我与良人两个尊长还要让着她不说,现在更将我的长娟拖上堂去打……”
纳兰氏不由得泪流满面,“可怜我的儿,她生下来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如许的委屈?!诸瑶儿这小短命鬼自己才比长娟她长几岁?年龄轻轻的居然如此的心狠,至亲堂妹当着她的面被如许打、哭喊声都传遍半个府邸了,她居然也不上前阻截求情!哪有一点点做姐姐的样子!诸宣鸿那短命鬼——他的女儿如何便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来陵暴我的女儿?做什么不早点像她父亲那样病怏怏的病死了才好、免得现下嫁到帝都来害人!”
嬷嬷抱紧了她,惟恐她一时之气冲进去,越发把事儿闹大,给商老夫人晓得了,现在便饶不了二房,一个劲儿的低声劝:“夫人您暂且忍耐忍耐,老夫人现在年事已高,俗语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便便到那年龄距今又能有几年呢?您和老爷、公子、小姐们的日子都还长着!没了老夫人,大房算什么?况且大老爷的身子骨儿,是季去病都没设施了,现在也是一味拿好药吊着命罢了!您现在不忍,叫老夫人豁出去来个两虎相斗,这又是何必?您和老爷这些年都忍过去了,现下不忍,先前吃的苦头岂非都是枉费了?”
又道,“等老爷掌了诸氏,到时候还怕没有时机给七小姐把本日报仇回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