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侄女的感叹,又看着跪在自己跟前抚膝相劝的女儿,诸宣音紧紧蹙紧了眉尖,踌躇难定。
这时候,门却被叩响了。
内室四人同时一惊,庄鱼丽忙起了身,诸宣音迅速躺回榻上、翻身朝内,诸瑶儿则是急步抢到水盆边,绞了把帕子递过去,石氏忙接了,慌手慌脚的给诸宣音敷在额上——虽然都在挽劝诸宣音,可也不可以叫外头晓得诸宣音是在装病,否则叫钱氏那边得了痛处,依这妇人的性格还不晓得要生出些什么样的是非来!
手忙脚乱的弄好了,庄鱼丽定了定神,才扬声问:“谁?什么事!”
便听外头一个小使女的嗓子怯怯的道:“大小姐,二小姐来了,说要给夫人和大小姐您请罪!”
庄鱼丽微微一怔,随便苦笑着看向榻上,压低了嗓子,道:“母亲您看,二妹妹这便过来请罪了,您不看旁的,也得看二妹妹的面子。真相二妹妹素来对我们都是既亲切又尊重的,历来没有获咎过我们,您说是不是?”
诸瑶儿听出她话里的意图:钱氏有许多对不住三房的处所,庄家上高低下也看在了眼里,但庄鱼漓对三叔一家却素来尊重也亲热,并没有像其母一样由于庄鱼梁和庄鱼舞之争,对三房横竖看不惯眼。
如许一个侄女切身过来请罪了,诸宣音这婶母如果还计较下去,那便和不声不响坑了庄鱼丽的钱氏一个样了。
遂也柔声劝道:“表姐已经吃了亏,姑姑不为五表弟赚点回归,表姐这回已经吃下来的亏,岂不是白吃了?”
诸宣音凝思数息,究竟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晓得了,你们都是好孩子,看得都比我清楚!倒是我,反而是懵懂了。”
“母亲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都是心疼女儿,女儿懂。”庄鱼丽忙道。
诸瑶儿也道:“姑姑这一片爱女之心,如何能说懵懂呢?表姐却是体恤姑姑,恰是慈母孝女呢!说起来我便想到自己在闺阁里时的情景,真是惭愧得没法说,我做女儿比表姐差得远了,每每要让母亲费心,哪有表姐体恤懂事的最之一?”
“便凭你这番话,你做女儿时也差不了。”诸宣音感伤的道,“你说的很不错,我好似许识大体的女儿,远远超出了我,帝都温氏门楣还不如我青州庄,我还为她忧虑什么呢?”
庄鱼丽抿嘴笑道:“女儿还不是母亲教导长大的?况且女儿以后要母亲教育的处所多着呢,哪里便能超出了母亲?”
石氏松了一口气,便笑着提示:“夫人既然主意已定,莫如现下便请二小姐来见,免得二小姐一单方面在外头怪惶恐的。”
“恰是这个理儿。”诸宣音点了点头,冷冷一笑道,“钱氏让她这女儿来请罪,不便是想显得我是和她一样不体恤侄女的人吗?我便偏不迁怒鱼漓,不仅不迁怒,我还要好好的宽慰她,让她惶惶恐恐的来,放宁神心的走!”
因而接下来二小姐庄鱼漓果然是惶恐着进入请罪:“闻说三婶病了?都是侄女欠好,因着表哥要去东胡,带累大姐姐提早出阁,使得三婶……”
她话还没说完,垫了两个隐囊的诸宣音便拿帕子遮着嘴,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道:“你这孩子,我便想您好好的过来请什么罪?是为了这个?你也太多心了,我之因此病了,却是这两日房里多搁了冰,有些头疼,这才躺一躺的,却如何能怪到你头上?”
庄鱼漓一愣,握着帕子一光阴不晓得该说什么,庄鱼丽便道:“是呢,二妹妹,你想到哪儿去了?母亲躺了这一日,现在精力好了许多,表妹又带了蓝姑姑过来,你晓得蓝姑姑是跟季神医学过些的,过会请她再开点药,想是母亲明儿个便能大好了。”
“……侄女听说季太医没看出来三婶的病,还以为……”庄鱼漓显然是个老实的性格,不擅说谎,由于诸宣音母女和她设想里回复的话不一样,一光阴便乱了方寸,话说了一半才发现欠妥,尴尬得满脸通红,僵在那边拮据得伯仲无措。
看到侄女如许稚嫩,诸宣音内心又自满自己女儿的眼界,又对这个不类钱氏的老实侄女有些怜意,倒也真的迁怒不起她了,咳嗽了一声,主动提起来道:“我晓得了,前两日,大嫂她没有知会过我和你三叔,便私行打发人去温家商议窜改了婚期。你这孩子想因此为我现在病着,是为了计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