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瑶儿暗道你一个皇亲国戚深得上意年方十岁的公主殿下,能有什么事儿忙到了不可以分心学点才艺的地步?寻常臣子家哪有拖到十岁还没想好学什么才艺的闺秀?早便学了好几年了……诸瑶儿自己五岁习武,据她所知,自己的堂姐妹、表姐商在水,都是六岁开蒙便同时学起了琴瑟歌舞。
清欣公主到现在都没选择才艺,必定是被帝后宠得拈轻怕重,这才拖了下来。而且公主现在也不是想学了陶冶情操,是看温皇后称赞姐姐临川公主,起了好胜心,也想得皇后奖赏——便诸瑶儿看来,清欣公主真是多虑了,临川公主字写得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总归生母是懋嫔而不是温皇后。
再说便方才巩贵妃邀临川公主到自己宫里小住、临川公主没问皇后,自己先答应了下来再迫着皇后答应看,这位公主诚然养在了皇后膝下,但与皇后也未必是一条心呢!
想到临川公主的生母懋嫔早逝……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些都说不明白。
所以温皇后经常称赞临川公主,可也未必是安了好心思。
只是清欣公主年幼,不可以够大概明白这内中的弯弯绕绕,倒是醉心起姐姐来。
诸瑶儿诚然知道这是个哄公主欢心的好机会,她不想被卷进后宫争斗中去,便赔笑道:“殿下真是太提携臣妇了,臣妇愚笨,思来想去,凡是才艺,想学好,便没有不要吃苦受累的。”
清欣公主满腔有望化为乌有,小脸一沉,哼道:“真是个蠢人,徒然铺张本宫的辰光!”
诸瑶儿见她是小孩子脾气,也不觉得然,只笑着道:“臣妇知错!”
公主怒气冲冲的走了,柳笛重新过来伺候,意味深长的道:“少夫人不必担心,清欣公主素得上意,畴昔学琴的时分被割了手,圣上心疼公主殿下,便托付不许拘着殿下学东西了。”
诸瑶儿一怔,暗叫荣幸——幸亏她不想多事,所以没给这位公主殿下出学什么的主意,圣上都切身发了话让自己这小女儿不要学才艺了,万一由于诸瑶儿说了什么,公主殿下乐呵呵的去学,出点意外,大约累了倦了,叫圣上知道,迁怒自己,那真的说不明白了!
这么想来也难怪清欣公主会将这醉心临川公主的话来问自己这头次晤面的命妇了,这宫里公主经常可以大概大概问到的人里,谁会不知道圣上发的话?谁又敢违抗圣命,撺掇着公主去学什么?清欣公主跟着些人问不出答案,又齐心想着学点什么好跟姐姐比,大约是见了人便会这么问一问……生怕也坑了不少齐心奉迎公主、大约至心想为公主出主意的人?
诸瑶儿暗想这宫闱真是步步凶险,这样想着,趁清欣公主才走,还没旁人留意到自己,忙拿起牙箸拣着案上有些凉了的菜肴点心吃上几口……可别又来人打断了她,她是真的饿了。
殿下舞伎跳了几支舞后,温皇后又让她们退下,只让乐工连续奏乐,便擎着金樽,笑吟吟的从近席话起身常来。
先被问到的是几位王后,听着名称是润王后、代王后,有一名英王太后……又赞了几句跟着王后们前来的郡主们。此中有一名封号承娴的郡主还被皇后打趣了一番,羞得拿起案边团扇遮住了脸,她的祖母润王太后忙替她圆场……听着皇后的打趣,诸瑶儿才知道这位郡主最近被许给了温弋然。
温弋然的未婚妻,往后不定也要来往,诸瑶儿便留意了一下,承娴郡主看外貌人如其名,气质最娴静,眉眼清秀,不算很美,但通身的风范最高贵——毕竟宗室女。
王后们这儿过了,便到诰命,三位正一品诰命,温皇后按着年龄,先关切的问过巩老夫人的病情,继而赞了费老夫人的孙女们一个比一个俏丽,特特提到柴如果玉,却没提柴如果耶……见这景遇,诸瑶儿心下清晰,赐婚柴氏、选柴如果玉为太子妃的圣旨大约便是借着今日下去了。
最后问起一品诰命里最年轻的庄夫人,大约由于人齐之前皇后和贵妃已经便着诸瑶儿表示过对庄夫人的密切,现在便淡淡的道了句汤天下当差最用心,庄夫人教子、教女皆有方,便连续问起了下头的从一品诰命们……
诸瑶儿一面逐步啜着荔枝白,一面用心将这些贵妇们记下来,以免往后遇见了该呼喊不呼喊,究竟失礼。
这么一番下来,由于在贵妃身后,离皇后的地位也不远,诸瑶儿长年习武,未免比常人耳聪目明些,甚至眼尖的看到……温皇后额角渗透严紧的汗珠。
要知道皇后左右都放了冰鉴的……
强撑着和世人酬酢完,温皇后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让大家随便,便借口去更衣……诸瑶儿估计多半是先下去松快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