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66)
西南向来阴冷少雪, 偏偏今年深冬却意外飘起了雪。
凉丝丝的雪花落在舒乐黑色的大氅上, 又渐渐融化在衣领口,最后一点点渗进中衣里。
舒乐一勒马缰,追风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看上去既嚣张又乖戾。
两军对峙,最忌气场先输一程。
而舒乐这个人恰好从未在气场上输于过任何人。
天色阴沉, 深入骨髓的冷已夹杂着瑟瑟烈风迎面而来,舒乐打了个寒蝉, 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红缨枪。
他抬眼望去,隔着茫茫的雪雾——
舒乐看到了对面敌军阵前的温容。
与那日不同的是温容也已经换了一身戎装, 银甲的耀耀寒光在灰白的雪色中闪烁出几分幽冷的寒芒。
温容不擅缨枪, 他的腰间佩有一柄长剑。
那是舒弘毅最善用的武器。
京城市坊中皆知温容乃舒弘毅亲自教养, 兵书武略皆承舒老将军一脉之传。
又大抵是因为年轻, 温容带兵时相较舒弘毅更显得锋芒毕露。
温容伸手拂开面前的雪花,与舒乐遥遥相望,一弯唇角, 柔声道:“哥哥,你降了罢。只要你降了,容便退回两国边境,递上和书。”
舒乐手中缨枪挽出一个剑花, 凌厉尖锐的枪矛直指温容。
他大笑出声, 冷讽道:“本将军自带兵之日起, 便不会向任何人投降!你勿要再言, 直接一战便是!”
雪又愈发大了几分。
在凄恻的风雪中,温容果真没有再说话。
他眯起眼看向舒乐,那个人立于马上,容色出众的脸藏于白玉覆面之下,只有眼睛一如初见时坚定又执着。
曾经也是这双眼睛,孤身跨马从川南称中杀出,将他从千军万马中捞上马背,护在身前。
温容甚至记得这双桃花眼在青事时的模样。
狭长的眼缝微微翕合,泛出几丝薄薄的淡红色,要是弄得爽了,便能落出几颗不堪承受的泪来。
配上那双诱人万分的唇……